打算著你一來了咱們就搬去寧波嗎?想著在這邊只是暫住,我就既不願多置辦器具,也不想買下人,一直湊合著,結果這都湊合快半年了,成天缺東少西的,就盼著你來了,好趕緊搬走去過正經日子呢。”
“你可以先僱短工啊,又不是缺銀子。”
“僱短工他們幹活不盡心啊,聽說有些短工不但敷衍了事,還偷東西,我連他們說話都聽不懂,不好防備。”
拉過幾句家常,邵良宸已經成功把兒子哄得咯咯直笑,才道:“有件事我覺得奇怪,皇上……嗯,那個誰,對了,你們現在叫他什麼啊?”
“當著面,我們叫他‘爺’,背後說起,我們就叫他‘那誰’。”
邵良宸忍不住一笑:“好,我是想問,那誰既然不讓錢寧和二哥透訊息給我,怎會透給你了呢?他難道以為你也能幫他瞞著我?”
何菁傲然挺了挺脖子:“你別忘了我的本事,他們想瞞著我,倒也得瞞得住啊!”
其實不論她眼神有多犀利,那兩個人如果真心想瞞著她藏個人總還是能瞞住的,怪就怪朱厚照那廝不甘寂寞,自己作死,因原來還沒見識過邵夫人的眼力他就想來見識一下,粘了點假鬍子換了身衣裳,就叫朱臺漣陪著來見何菁了。
何菁連尋常人根本留意不到的細節都能一眼看穿,要是對認識的人粘點鬍子就認不出了,她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就不用要了。
等被她一眼認出來了,錢寧與朱臺漣就一齊對著朱厚照表示:你看我就說了不行吧?
邵良宸聽她講了這段經歷感到興趣盎然,笑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他們三個一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他們……三個?”
“是啊,現在那丫又不是皇上了,我怕他何來?哼,現在的皇上還叫我師孃呢!”
邵良宸頗覺解氣:“沒錯,就該如此!那現在呢?他們都在這裡住麼?”
之前他已從家書中獲知,錢寧與朱臺漣來了南京之後一時還未準備府邸,何菁便將自家這座宅子分隔出去一多半給他們暫住。只不知眼下是否又有了變動。
何菁見兒子張著小手要找媽,就把兒子抱過來,朝一個方向指了指:“現在錢寧和遲豔他們就在一牆之隔那邊住著呢,不過那誰和二哥前不久聽說濱海一帶有倭寇出沒,就啟程跑去寧波找倭寇打去了。”
“倭……寇?”邵良宸愕然無語。
明朝沿海鬧倭亂的高峰期是在嘉靖後期,距離現在還遠著呢。近些年曆史有記載的倭寇入侵平均每年也就屈指可數的幾次,那誰跟二哥想去找倭寇打,恐怕比現代的科考團鑽山溝找東北虎更難吧?
他們把浙閩海岸線跑上幾個來回,也不見得遇得見一隻活倭寇。那誰還真是想打仗想得厲害。
“錢寧沒跟他們去?”
何菁抿嘴一笑:“嗯,錢寧說在你來之前,他要留下替你守著我們,其實誰看不出來,他是看上咱家兩個閨女了,想叫薇薇和蓉蓉嫁給他家兩個小子,我說除非叫他兒子入贅咱家賣大燈,他又不願意。現在他就成天把薇薇蓉蓉叫過去他們院裡玩,跟他兒子培養感情呢。”
他們夫妻倆都很懶得給孩子起名,前面兩個女兒,何菁就隨著自己的草字頭給起了“薇薇”和“蓉蓉”兩個名字,現在兒子一歲多了,大名還沒起,就先以“寶寶”呼之。
邵良宸聽後怔了怔:“那你就不攔著,不怕真被他培養出感情來?”
都說當爹的疼女兒害怕自家白菜被豬拱了,邵良宸也不能免俗。兩個女兒都長得如花似玉,他寶貝著呢,別說錢寧的兒子,就是皇帝的兒子,他也捨不得嫁。一聽說有人打上了女兒的主意,就覺得是豬上門了。
何菁斜了他一眼:“才幾歲的小孩子,出的來哪門子感情啊?接去他們家就吃他們家的飯,有人主動替咱們養孩子,還不好?”
邵良宸啞然失笑,這也是個當媽的說出來的話,還是個很有錢的富婆媽。
由於朝廷有著海禁政策,浙閩沿海的民間對外貿易均屬違法走私,雖是違法,卻有大量為官者與走私商相勾結,給予照護,坐地分贓,在濱海一帶已成定例。只要有本地官員的路子,想要插進手來做這門生意就不難。
早在九年之前,邵良宸便著意透過陸炳老家的關係搭上這邊的走私生意線,投資了一家中型海商,到如今那個海商已經做大,他也已是一大股東,光是這麼遙控分紅,幾年下來就把家裡的資財積攢得比十年前剛離開北京那時翻了十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