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遂,久而久之,就不將法度當回事,以為皇帝做什麼都可以,“要不這樣,咱們私下裡去查?葉家若有出息的人,咱們大力提攜,憨實些的,令他做個富家翁,若是家中絕了嗣,又或是辱沒了祖宗,那便罷了。至於朝堂,與其和大臣們為了禮儀扯來扯去,倒不如退一步。皇后之下便是淑妃,咱們追封葉充媛為淑妃?”
秦恪聽了,心中一動,仔細想了想,他竟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我不如二弟、三弟,若他們還在,斷不可能……德妃為先帝殉了……也罷,就追封葉充媛為貴妃吧!”
雖說做了這樣的決定,他心裡頭卻有些不甘,又不知道為什麼。秦琬明白父親的想法,讚道:“縱是貴妃,也要分個主次出來,不如咱們追個美諡,淑惠貴妃?”說是貴妃,卻佔了三個嘉號,還顯得十分正派。
這句話深得秦恪之心,他不想追封生母太高的位份,但又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孝,愧對九泉之下的生母。也只能在體制之內,多給些補償了。
秦琬見父親仍露出一絲憂色,琢磨片刻,走到秦恪身邊,附耳問:“阿耶,你可是在為二叔的事情煩心?”
論對秦恪的瞭解,秦琬若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果然,秦恪沉默許久,才道:“我雖不追究穆氏,但二弟……二弟確實蒙冤多年。只要一想到同是起……九弟仍是太子,在太廟中享受香火祭祀,二弟卻墳冢荒蕪,便止不住心中悲痛。裹兒啊,你說,父皇明明後悔了,可他為什麼,為什麼不赦免二弟和五弟呢?”
先帝當然不能臨終前恢復梁王的身份。
穆家囂張多年,得罪的人不計其數,聖人若是赦免了梁王,無疑會傳遞給大家錯誤的訊號。到那時,穆家才真叫萬劫不復。
若穆家只是後族,倒也罷了,拿他們一家的性命換梁王的名譽也不虧。政治鬥爭,無非你死我活罷了。偏偏那不僅是先帝岳父家,還是先帝舅舅家。先帝再恨穆氏族人,也不想看他們滅門啊!
“三年無改父道,這又是先帝斷的案子。”秦琬斟酌片刻,方道,“至少這三年內,咱們只能像從前那樣,偷偷祭祀梁王叔。您讓我琢磨些日子,看看能不能擬出個方案來。怎麼既全了先帝的願望,又給梁王叔平反?若能給梁王叔過繼個嗣子,咱們的心意才算真正盡到了。”
秦恪激動非常,連連點頭:“你說得對,這事就交給你了!”
第四百章 分封諸人
追封了先人之後,自然要定今人的封號——哪怕秦恪堅持明年再登基、改元,以示對生父的尊崇,但也得先把品級、封號給定下來,宗正寺脩金冊玉牒,禮部制定名冊,殿中省做禮服之類的,都要時間啊!
秦恪不想看到這些。
與其說他是皇帝,倒不如說他是文人。臣下急不可耐地討好新皇帝的時候,一概忽視了新皇已快年過半百的事實。
秦恪卻不會忘。
他今年四十有八,最疼惜的女兒都已雙十年華,雖說聖人壽數綿長,但聖人生長於富貴之中,自幼吃穿用度無一不精,太醫隨侍,悉心調理,秦恪卻受了十年流放之苦,元氣大傷。故他內心深處並不認為自己能活到聖人的壽數,瞧著每日湯藥不能離口的髮妻,秦恪更是憂慮非常。
今日人們為了討好新皇,將先帝之事撇到一邊,瓜分著他上位帶來的甜美果實;來日他們也會為了討好下一個皇帝,將他撇到一邊。
就像他發自內心地悲傷聖人之死一般,真正會關心他,為他傷悲的,也唯有他的妻女罷了。
出人意料的,他卻沒有多少畏懼蒼老與死亡的恐懼,或許在很多年前有,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早已養成習慣——不管前路多難,秦琬始終會幫他擺平一切的。
他唯一恐懼的,只是怕自己死後,男權社會的強大力量會傾軋向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這才是他願意重新看這份奏摺的根本,只見他望向秦琬,與其說是試探,倒不如說已經下定了決心:“廣陵四郡最豐腴的土地,我都將它們封給你,可好?”
秦琬知道父親愛自己甚深,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只是微笑道:“好啊!您選好哪些地方了麼?”
秦恪興致勃勃地對著地圖比劃,秦琬笑著附和,末了來了一句:“若是如此,封號會不會有些麻煩?”
“封號……”秦恪斟酌片刻,便道,“不麻煩,不麻煩,你是本朝第一個嫡公主,怎麼尊貴都不為過。阿耶說過,要給你最好的,這世間公主之尊貴,在本朝,誰能及得上秦國公主?雖說封號與封地有些不符,但京畿要地不得封是鐵律,秦川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