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慧連連點頭,忽然又笑著說:“多謝陸施主。”
“謝我什麼。”
道慧雖傻笑著沒有回答,陸商鳴卻曉得他的意思,不禁心道:“這最後的時日若能做件轟轟烈烈的好事倒也不枉此生了。”
張浚說著便立即動身,徐之軒將坐騎讓給了他,自己則與祝青河同騎一馬。
祝青河自是情願的很,由得徐之軒坐在自己身後,只是與他的身子這般緊緊貼著,一路上免不了橫生出許多邪念。可馬兒實在顛簸的很,時常硌得身上發疼,祝青河不禁暗忖要替自己開一副靜心寧神的藥才好。
徐之軒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有意無意地伸手去觸碰眼前人的身體,惹得祝青河心猿意馬,他本就血氣方剛,此刻哪裡經受得起這般挑逗,恨不能學那陸大俠一般拖著徐之軒躲到暗處去。
陸商鳴耳聰目明,一一瞧了個清清楚楚,不由暗暗好笑。道慧見了忍不住問道:“陸施主想到了什麼?這麼有趣。”
陸商鳴知他性子耿直,定不會去做那偷窺別人之事,便故意誆道:“我想起咱們相識之日,你竟然忘了那南宮羽的住處,你說可不可笑。”
道慧先是哈哈一笑,隨即好似想到了甚麼,皺著眉頭,半晌沒發出聲來。
陸商鳴問:“怎麼了?”
道慧說道:“我想來想去一直都沒記起,陸施主你究竟是有甚麼事才要找尋那南宮家?”
陸商鳴心道:“傻瓜,我從未告訴過你,你又怎會記得。”他自知不能將仙人之事告知,又撒了個謊,佯怒道:“我當日不是與你說了麼,你怎這般不長記性,自己再好好再想想罷。”
道慧聽他這麼一說,愈發堅信是自己又給忘了,不禁暗自埋怨,垂著腦袋繼續苦思冥想。
陸商鳴心中不忍,嘆道:“罷了,南宮羽已經死了,這些事便讓他過去吧。”
道慧點了點頭,忽見一旁的宰相張浚勒住了馬,許是連日的奔波,他的面色已有些泛白,得虧了祝青河的杏林聖手,才勉強支撐到了現在。
“張宰相,”道慧連忙翻身下馬將張浚扶住,“是否身子不適?”
祝青河忙探了探張浚的脈門,只覺他脈象極是輕浮,搖著頭說道:“宰相大人本就重傷在身,須得多多歇息,可不能再似這般舟車勞頓了。”
徐之軒道:“前頭便是一座小鎮,咱們尋間客棧讓宰相大人住下。”
張浚自知體力不濟,點頭道:“如此也好,來人,”他一擺手,見一直跟在後頭的宋兵走近前來,才說,“你修書一封將老夫的處境告知聖上,記住,此事須要避人耳目,連此處的官員也不可相告。”
那宋兵得了令,便去行囊中取了官印,他邁開了步子疾行,好先行進城去與當地驛站聯絡。
“馬兒不服管教,難免顛簸,宰相大人還是莫要騎馬了。”徐之軒索性將張浚迎下馬來,一路攙扶著往城裡走去。
祝青河見他如此忠義,又對金人嫉惡如仇,心中愈發歡喜,牽著兩匹馬默默地跟在他的身旁。
陸商鳴不禁道:“徐之軒倒像個名門正派的弟子,怪不得青河對他這般著迷。”
道慧奇道:“甚麼?你是說青河他和徐公子……”
陸商鳴點了點頭,轉過頭見道慧雙手合十,說了幾聲“阿彌陀佛”,然後說:“陸施主,該不會是咱們害了他罷。”
陸商鳴聞言罵道:“大丈夫行事但求無愧於心,又何懼他人的眼光,你這和尚怎如此是非不分!”
道慧忙道:“陸施主教訓的極是,是我失言了。”
陸商鳴也知他自幼聆聽庭訓,性子又老實古板,能與自己相好已是十分難得,自然對此事心存戒備。他一念至此,不由擔心若是方能那些禿驢藉此為難道慧,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道慧這次卻好似一下子開了竅,見了陸商鳴面帶愁容的模樣,勸道:“師父最關心我,為人又極是豪爽,他定然不會拘泥於這點小事。”
陸商鳴本想說此去少林你連和尚都做不成了,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回了肚子裡去,頓了頓說道:“上了少林,你須扮作與我不甚熟稔,記住了嗎?”他暗忖自己走後,道慧無處可去,留在少林或許是最好的辦法,況且那方能的確是條漢子,想來定能保他的平安。
道慧不明所以,只點了點頭。
他二人說話間已進了城,他們有意放慢了速度,離張浚宰相不過十餘步的距離,道慧最先瞧見了客店,叫道:“此處有家客棧,徐公子,咱們就暫且住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