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活該。讓他貪汙幾百兩白銀前些日子,那個太監袁綺,貪沒,最後可是斬回京,遊街然後斬了的”
文箐聽得心臟狂跳,想到自己屋裡有小黑子孫豪從鄭家送來的萬貫鈔,摺合起來,就是白銀一百兩啊,這……她忐忑地問道:“就幾百兩?”
文篔沒想到她這般注意錢財細節,刨根究底,不過仍是謹慎地道:“盱眙與江都知縣呈供,計二百多兩吧。”
文箐沒了話再說。倒是文笒憤憤不平地道:“那誰曉得到底有多少,聽人道,那些牧場主定要巴結於他,誰個曉得有沒有暗裡送?哦,四妹,我想起來了,聽說定獻王辦喪事,他受朝廷之命去祭拜,竟在成者索賄呢。”
文箐覺得有些事,竟是真個關聯起來,繞來繞去,終究又同成都連在一塊了,還是周家的一個故人。
她想:自己同小黑子當時一路真的情同手足,相互照應,誰會想到,如今還各有恩怨與牽扯。這友誼,要斷了麼?
她這邊心事重重,有些事只覺得世事難測,無法由己掌控。家族,友情,兩相沖突,最主要是周家十分不認同孫家,一口一個那廝乃粗鄙武人,不足與之為伍。
外面有婆子進來向文篔稟道:老太爺那邊有事,欲請四小姐前去。
文箐聞言,立時心神不安:怎麼?伯祖父找自己何事?
正文166 未婚夫沈顓
文箐心裡七上八下的,問婆子怎麼只讓自己一個人去?到底有何事?
那婆子是長房的,文箐倒是見過,好似專門侍候周魏氏的,姓崔。此時她欲言又止,要笑不笑,眉間帶著一些文箐當時沒能領會到的意味。只道是好事,四小姐去了便曉得。
文箐疑惑之極,小西扶她起身,崔氏則在外頭招來一身強力壯的婦人來,背了文箐過去。文箐也曉得這是長房對自己的好意,既是伯祖母安排過來的人,也不好推卻,順從地趴在那婦人背上。
周敘在外廳,那婆子欲待推門而入時,文箐由著小西攙扶著跟在後頭,便聽得裡面隱隱有笑聲,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聽得一個陌生的男人在說:“顓兒,還不快向伯祖父道謝”於是,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多謝伯祖父指……”那一個“教”字卻是卡在嗓子眼裡了,因為,他見到文箐挪進來了。
文箐進得廳裡,發現這裡比方才的花廳要暖和得多。長房本來下人少,沒料到這廳裡侍候周敘的下人竟也不在,出不知去做甚了,連周榮亦不在。
周敘已換了一身暗青新道袍,臉上氣色明顯比昨日要強,笑容可掬的對著一個少年,讚道:“來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同時亦見得文箐進來,便柔聲道:“箐兒,來,來,快來見過你大舅與大表哥”
大舅?這就是沈恆吉?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面容清俊,下巴上留了些鬍鬚,也不太長,不過兩三寸,顯然也是日日打理過的。要說特別突出的,便是一雙眼十分醒目。文箐一見,就想到“如來佛眼”,她不知這般叫甚麼名,同丹鳳眼又有所不同,就是上雙眼皮十分明顯的張開,眼長而大,由著他注視,就好比一種慈悲之感油然則生。
這樣的一雙眼,旁邊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倒是繼承得更加明顯,他瞪大眼的時候,雙眼皮痕跡猶在,一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臉卻是比文箐還先紅,慌得原本手上捏著的棋子便鬆脫,掉到了地上。於是他本人越發窘迫起來,誰曾料到,那棋子竟然滴溜溜地倒是轉到了文箐腳跟前。這下,他哪裡好再去拾那顆棋,只把頭低下去,反倒是象個嬌羞的少女一般情態。
文箐拖著傷腳,慢慢挪過去,正緩緩給大舅沈恆吉行禮。亦沒料到棋子滾到自己腳下來,害得她差點兒連日常請安的那句話都結巴了一下。小西趁彎腰行禮的時候,迅速地將棋子撿起來。
沈恆吉失了往日的沉穩,按捺不住,起身,自覺失態,又看一眼周敘,道:“這,這,沒想到,幾年不見,箐兒竟這麼大了……”
既說是大表哥,那想來沈顓了,文箐亦含笑對沈顓行禮請安:“大表哥,日安。”
沈顓臉紅透脖子,手腳不聽指揮,他在窘迫中起身,結果動作大了,腳碰到了椅子腿,發出一陣“吱嘎”的聲音,於是恨不得有條地縫一般,頭更是不敢抬。越是想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張嘴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來,只“表”字出口後,便一個勁兒是“表,表,表……”其他字再也發不出來聲。心裡越發急,可是憋得脖子都粗了,這舌頭就是打結,後面的詞也不知是跑丟了還是全然就被吞了,反正是急得連聲音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