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方不假思索地嗯了一聲:“一個很重要的親人。”
莘玥鬆了口氣,應該是親生的姊妹吧,用笑頑的口氣問道:“……有多重要?”
巽方的睫毛微顫,沒有說話,將袖珍羅盤重新放入懷中,起身看向窗外。
簷角低垂,遠山渺茫,他與她之間,不知隔了多少千山萬水。
但至少有了盼頭,有了希望,只要還在人世,便有相見的一天,不是嗎?
想起之前陰陽相隔的絕望,巽方緩緩閉上了眼,那種剜心削骨般的哀痛,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
因為考慮不周,買下的十二藥精使邪氣轉移,嫁禍到了徐夫人頭上,流光和商慈都紛紛在心底檢討了自己的過錯。
其實換種角度想,若是徐夫人知道了自己的幾日頭痛,換得女兒的黑斑早日消失,婚期如約進行,說不定會感到很值得很欣慰?
流光回了自己的房間,商慈坐在椅子上看閒書,忽然感覺眼皮上又撩起了熟悉的灼燒感。
她以為是看書看得眼睛乏累了,於是合上書卷,四下在房間裡環顧,抻了個懶腰,活動了下筋骨。
然而抻著抻著,商慈身子僵直了,屋門上方的牆壁漸漸變得透明,越過透明的牆壁,她竟然能看到一簇跳動著的黑色氣團!
商慈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她、她怎麼可能會看到一牆之外的景象?還有那憑空出現的一團黑氣,是個什麼東西?
商慈使勁眨了眨眼,再看,那團黑氣還在,再眨,再看,還在!
直到眼皮上的灼熱消失,商慈頓時神識一清,再抬眼看去,一切恢復了原樣。
她心下驚異萬分,上前推開門,走出去轉過身,面對著屋門站著,抬眼去看方才那團黑氣所在的方位。
咦,那處牆上好像沾了一片什麼奇怪的東西?
商慈凝神看了半天,反應過來,竟然是一道符籙!
商慈叫住端著盤子傳菜的小二,問:“有沒有見過面生的人經過我的屋門?”
店小二一頭霧水,老實地笑答:“姑娘,瞧您這話說的,客棧里人來人往的哪個不是面生的?像您這樣一住數月的畢竟是少數……”
“……沒事了,你去忙吧。”
商慈也沒指望能從小二口中探聽到什麼有價值的資訊,直接回身進屋,搬了椅子出來,站在椅子上去夠那符籙。
那符籙貼的地方很高,商慈需踩著椅子才能夠到,看來是個身量高大的男人放上去的。
那符咒上應是被人塗了特製的藥汁,不但和牆壁緊緊地貼合在一起,連顏色都融為白色,上面寫著的符文也從赤紅的硃砂色呈現為淡淡的粉色,再加之她的屋子在走廊下,採光不好,誰也不會注意到牆壁上竟貼了張這個玩意。
商慈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撕扯,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把那符籙完整地揭了下來。
這時候,師從百家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技多不壓身,這是師父常掛在嘴邊的,雖說貪多不爛,但多學點總沒壞處,碰到什麼事才不至於兩眼抓瞎,商慈近兩個月來在京都經歷過這許多人事,才切身體會到這個道理。
一張完整的符咒分為符頭、符膽、符腳,符膽是一張符的精魂,細細拆解下來,商慈發現手中的這張符籙是道教中為數不多的用來害人的符咒!
這符籙又名離魂咒,放置在人身上或張貼在房屋上都可行,效果是不出三天就能使人產生幻覺、精神混亂,一個月下來,受著符籙發影響,房中人會變得瘋瘋傻傻,語不成句,心智如同痴兒,而符籙也會因能量耗盡,成為廢符。
商慈盯著手中的符籙,眸色漸沉,為了堵住她的口,那兩人竟然能下此狠手。這符籙是出自那道士之手無疑,但這符文中還夾雜著她的生辰八字,若不是她那妹妹“好心”告知,道士從何知曉?
這下他們不用怕自己會將他們苟且的事抖落出去了,就算自己在精神錯亂的狀態下還記得這事,他們也全然不用擔心,一個瘋子的話有誰會相信?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第25章 以彼之道
第二日,商慈讓流光去街上買了一紮黃表紙和硃砂。
這是商慈第一次畫符,好在有參照物,依葫蘆畫瓢,並不是件難事。
把離魂咒鋪在桌案上,鎮紙壓著,商慈像稚童剛開始學寫字似得,一筆一劃臨摹得認真。
畫出來的符威力效果有多大,跟畫符者是否專注和畫符的功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