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了韓徵的心,他要年輕鮮嫩,原封不動的美人兒哪裡沒有呢?
都不用特意選秀,光宮裡現有的,他都要不完了。
可話說回來,就算是韓徵的人,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況只是要他的女人?韓徵要真如他所說的,對他一片忠心日月可鑑,昨兒就該把人給他雙手奉上,而不是……
當下隆慶帝又與韓徵說了幾句話,便實在乏得不行了,也就命韓徵告退了。
韓徵這才行了禮,卻行退了出去。
柳愚一直等在殿內,見他出來了,忙趨步迎了上前,低聲道:“督主,皇上沒有因那賤婦的瘋言瘋語,就猜忌於您吧?”
韓徵腳下不停,瞧著也仍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眼下這一關算是過了,但後頭就說不好了。”
畢竟猜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生根發芽,再成長壯大,直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不過都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尋常人尚且如此,當皇帝的自然只有更變本加厲的。
尤其他還那般護著清如,幾乎已是明白告訴隆慶帝,讓他不管有沒有那個心,都不許再打清如的主意,這一點方才勢必就已讓隆慶帝不舒服了,等回頭他再一細想,定然還會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覺得他對他,其實並沒有他說的、他想的那般忠心。
那猜忌與疏遠、甚至是架空,再到辦他,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了。
柳愚聞言,立時蹙起了眉頭,低道:“那可如何是好,誰也不知道這個‘後頭’到底是什麼時候啊,是十年八年的還罷了,萬一只是三五個月後呢?督主,咱們可得早做打算了。”
頓了頓,“屬下連日瞧著,新昌郡王家那個小兒子就很不錯,新昌郡王也歷來老實懦弱出了名的,將來定不至得志便猖狂,督主,要不咱們……”
韓徵打斷了他,“現在說這些都還為時過早,本督自有主張,你就別擔心了。”
他要的本來也只是能再多一點的時間而已,等他萬事俱備了,便隆慶帝不先發難,他也要先出手了,所以猜忌不猜忌的,只要把今日這一關過了,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
好在是今日這一關,在他九實一虛的應對下,終究還是過了,他對隆慶帝心思長久以來的揣測,也終究沒有白費。
柳愚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到他自來不打沒準備的仗,最擅長的也是走一步看三步,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料想他必定還有後著,也就不多問了,道:“那屬下就只管聽督主的吩咐辦事就是了。”
韓徵“嗯”了一聲,“鄧庶人的後事,你交給豫貴妃去辦即可,人都死了,本督縱再恨她,也犯不著再與一具屍體一般見識。倒是寧平侯府抄家流放的事,你親自去辦,尤其要讓鄧家上下都知道,此番這天大的禍事,到底是因何而來,也好叫鄧庶人日夜為鄧家人所咒罵,死了都不得安生!”
柳愚忙呵腰應了“是”,待送了韓徵回司禮監後,便依命忙活自己的去了。
第二百章 偏要過得好
到了午時,闔宮便都知道了鄧皇后的死訊,還知道了隆慶帝廢了她皇后之位,貶她為庶人的訊息。
都知道“死者為大”,也都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鄧皇后……如今該叫鄧庶人了,鄧庶人好歹也跟隆慶帝做了快十年夫妻了,隆慶帝卻連她人都死了,也不肯給她哀榮,不肯給她最後的體面。
聽說還連她的孃家寧平侯府也一併沒有饒過,奪爵抄家不算,竟還全家流放瓊州,這得多大的仇多深的恨啊,鄧庶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得皇上這般生氣,這般的狠心絕情?
一時間後宮眾妃嬪自豫貴妃以下,不管是曾依附奉承,還是曾暗自妒恨鄧庶人的,都免不得有了幾分唇亡齒寒,兔死狐悲之感。
鄧庶人哪怕是繼後,說到底也是正妻,她們卻不管是被人叫‘娘娘’也好、‘主子’也好,說穿了只是妾,擱天家以外的任何人家,妾說到底都是奴婢,甚至可以通買賣的。
這要是哪日她們也不慎惹著了皇上,下場豈非得比鄧庶人還要更慘?
不過,也得看鄧庶人到底是怎麼惹著了皇上的才是,聽說廢后的聖旨裡好像有一條‘謀害聖躬’,難道鄧庶人竟敢對皇上不利不成?若是真的,那就怪不得龍顏大怒了。
可也不對啊,鄧庶人據說之前都病得快死了,好容易才求得皇上去看她,最該做的難道不是憑著最後的情分,為自己的孃家謀最後的福祉,讓自己就算死,也死得有價值些嗎?
那她除非瘋了,才會對皇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