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他說的‘皇上才是臣唯一的主子,臣只遵皇上的旨意,只順皇上的心意,只為皇上分憂’都是肺腑之言,他對他的確一片忠心。
這樣一個能臣純臣,叫他怎能不恩寵不信重?
也就不怪那些人要編排他了,還不都是因為忌恨他,“不招人妒是庸才”,偏又奈何不得他,可不只能背後編排他了。
不是他說,他若真聽信了那些流言,把韓徵給撤了辦了,換了那些人上位,他們過分的地方勢必只有比韓徵更過分的,可真正要辦事、要為他分憂時,卻又勢必連韓徵的一半兒都及不上,——他才不會如了那些人的願,他要抬舉誰、辦誰,都只能由他自己做主,由他一個人說了算,任何人都沒有資格,也休想左右他!
韓徵能感覺到隆慶帝雖正龍顏大怒,對自己卻又緩和了幾分,正待再說,柳愚蝦著腰進來了,“啟稟皇上,方才鳳儀殿的宮人來報,說、說皇后娘娘薨逝了……”
話沒說完,隆慶帝已怒道:“什麼皇后娘娘,那賤婦打昨日起,就不是大周的皇后了!傳朕旨意,皇后鄧氏,天命不佑,華而不實,無行無德,不仁不恭,竟敢謀害聖躬,焉能母儀天下?著遍為庶人,不得配享妃陵!寧平侯府奪爵抄家,全家……流放瓊州,五代內不可科舉,欽此!”
柳愚忙恭聲應了“遵旨”,卻沒有就此退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問道:“敢問皇上,皇……鄧庶人的後事,該以什麼規格料理?”
隆慶帝冷笑道:“這也要問朕?以後但有宮人死了,也都要來問朕怎麼料理後事不成?”
柳愚心裡便有底了,忙應了一聲:“皇上息怒,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
就要卻行退下。
“等一下。”韓徵卻叫住了他,看向隆慶帝道:“皇上,鄧庶人到底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后,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人已經沒了,人死如燈滅,皇上又何必還要與她一般見識呢?依臣之間,好歹讓她走得體面些吧,也好叫文武百官和後宮妃嬪們知道了,覺得皇上有情有義,寬和大度啊。”
見隆慶帝沒有說話,又問柳愚,“知道鄧庶人是什麼時候、怎麼沒了的嗎?”
柳愚恭聲道:“昨兒皇上和督主離開後,鄧庶人因奸計敗露,氣急敗壞之下,聽說當場就吐了血,一直嚷嚷著‘老天不公,為何要讓她功虧一簣’之類的話兒,之後又把殿內服侍的宮人都趕了出去,不叫不許任何人進去。宮人們不敢抗命,便只能守在外面,卻是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等到今兒早上壯著膽子進去一看,才發現人早已沒了,渾身也涼透了,想是半夜便沒了吧……”
隆慶帝恨聲道:“賤婦還敢氣急敗壞,可見至死都沒有悔改之心,叫朕如何能不與她一般見識?還能賞她一口薄皮棺材,讓她不至暴屍荒野,已經是朕最後的仁慈!還不快去辦!”
這下韓徵也不敢再多說了,看著柳愚應了“是”,卻行退下後,方與隆慶帝道:“不知皇上現下覺著龍體如何?依臣之見,還是傳了太醫們來好生瞧一瞧吧,臣昨兒連夜該查的都查過,該審的也都審過了,鄧庶人將那見不得人的東西放在了香爐裡,劑量還翻了十倍,萬一聖躬因此有損……宜早不宜遲啊……”
隆慶帝這些日子最不愛見的就是太醫,總是說他這裡不對,那裡不對的,要他千萬注重保養,這是在提醒他他的身體到底有多差呢?
他自己的身體到底如何,自己還能不知道麼!
因擺手道:“不必,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回頭歇歇也就無礙了。倒是你,早前朕幾次賜你美貌宮女,你都不要,如今既開了戒,朕便再賜你幾個,替恭定縣主分憂吧,她時常要去仁壽殿給太后請脈,又要忙司藥局的一攤子事,怕是也沒多少時間分給你,對你知冷知熱了。”
韓徵忙笑道:“多謝皇上垂愛,只臣是個有缺陷的,還是別耽誤了那些個好女孩兒。”
“那你怎麼不怕耽誤了恭定縣主?她難道不比那些宮女好?”隆慶帝道。
韓徵忙道:“回皇上,正是因為恭定縣主太好,臣才不能辜負了她。因而早就在心裡認定,她是臣這輩子唯一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了,臣若再在彼此之間插進去幾個旁人,算怎麼一回事兒呢?那也太對不起她不嫌棄臣的缺陷,對臣的一片赤誠之心了。”
隆慶帝不置可否,“是嗎?”
不自覺就想起施清如來,當真是年輕鮮嫩得讓他現在想來,都還食指大動啊。
不過既已是韓徵的人,韓徵看起來也挺看重她,他總不能與自己的臣子搶人,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