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的,總是盼迎春日後福氣的,便也都露出笑容來。寶釵更笑盈盈著道:“二姐姐說的是,只消有心,自然常有見面的時候。倒是林妹妹該打嘴,沒得讓我們提前兒生出幾分離愁來。”
“正是,正是。”李紈也是點頭稱是。
黛玉順勢接過話頭,笑著道:“是我的錯,吃這一杯酒,權當賠罪了。”說著,她便令倒酒來。不想寶玉卻道:“你從來單弱的,現下又是入了秋,雖瞧不大出來,到底秋風漸冷,如何吃得酒來?以茶代酒也就罷了。”他一片殷切,落在寶釵眼底,又有先前評詩,寶玉一味推崇黛玉之事,她不由稍稍斂了笑容,面上卻還是笑盈盈的,只道:“這卻不好說,須得二姐姐做主呢。”
迎春自來是個心存厚道的,又與黛玉親善,聞言忙令倒一盞茶來與黛玉:“一件小事兒罷了,偏你們磨牙,林妹妹只當潤唇吧。”如此一說,便將這事掩去。然則,迎春的婚事既說到了,眾人不免留意一二,內裡有個探春更是有心的,順帶問了問嫁妝之事。
偏迎春是個最省事不過的人,竟是一味無知無覺,渾不在意這些個事項。聽得探春問話,她倒似渾不與自己干係,竟是一問三不知。
若是旁的人家,眾人自不會多提,到底迎春還是個閨閣女孩兒,縱然是自個兒的婚事,知與不知也是在兩可之間的。偏賈赦夫婦從來做事尷尬,待迎春不聞不問的,雖有賈母並賈政夫婦,到底隔了一層的。又有霍家那頭的不足,他們不免為迎春十分擔憂,方問出這些話來。
此時迎春這般模樣,不特探春心裡煎熬,就是旁人也暗暗嘆氣,又生出幾分計較來,明裡暗中勸了迎春兩句,又接著添妝一事,半遮半掩說了些自己所知的嫁妝事兒。
內裡寶釵知曉甚多,便一樣樣細細說來,後頭才道:“這也是我隨常聽媽說的閒話,各家都有不同,想來這大類卻是一樣的。二姐姐也問一問,總有個單子,自個兒日後取用也省心遂意。”探春心中點頭,見迎春猶自不在意,便決心後頭總要多去她那兒幾回,將這事兒辦妥才好,此時卻不好多說,便笑著道:“寶姐姐當真博聞強識,我們再也不如的。”
寶釵一笑,目光在周遭打了個轉,見黛玉只抿嘴兒笑,寶玉又正瞧著她,心裡不覺淡淡起來,面上卻絲毫不變,只笑道:“我們家的事,你們也是盡知的,媽平日裡事兒也多,我少不得幫襯些,閒了坐在那裡便聽了一耳朵。不過俗務罷了,你要再讚我,我日後多聽兩句,說不得竟也成了個俗物了。”
說到此處,眾人皆是莞爾一笑,再說些旁樣事體,定了個海棠社的名兒,一時便散了去。誰想寶玉回去,先瞧了一回海棠,又獨個兒坐了一陣,將此事說與襲人。襲人正有打發宋媽媽與史湘雲送東西一件告訴他,後頭又有宋媽媽回說湘雲著急作詩的事,惹得寶玉立時起身往賈母處,逼著叫人接去。
雖因著天色晚了不得成,明日寶玉再去賈母處催逼,午後湘雲便是來了。
眾人見她來了,說笑兩句,又與她看了昨日做的詩文,又道了韻腳等。湘雲一心興頭兒,一面說著話,一面心裡早已有了,又取來紙筆錄出,笑道:“我依韻和了兩首,卻不知道好歹,不過應命從眾罷了。”說著遞給眾人,眾人一面說必定要重了等話,一面細看。不想湘雲文辭不俗,情致婉轉,倒讓他們看一句,驚訝一句,反道:“不枉做了海棠詩,真個是該起個海棠社的。”
湘雲趁勢便要邀上一社,眾人只說妙,又說了些昨日的詩文,彼此評論一回,方各自散去。
及等晚間,寶釵便邀湘雲去蘅蕪苑安歇。
黛玉從旁聽著,原待說話,見湘雲含笑點頭,便就垂頭吃茶,回頭說與紫鵑、春纖兩個:“她平日裡雖穿戴未曾不足,我瞧著針線上頭卻有一半兒是自個兒的手筆,想來在家裡也是不得自在的。如今邀上一社,本不過幾樣瓜果點心,隨性罷了。偏住在那蘅蕪苑,我瞧著,明日裡只怕還有的磨牙。”
春纖聽她這般說來,心裡一喜,笑著道:“姑娘何必擔心這個,薛姑娘縱然有千般不好,卻是一樣好處,最是個識大體想著臉面的。說不得史姑娘有些錯漏,她還得貼補呢。史姑娘求個裡子,薛姑娘求個面子,豈不是天造地和,四角俱全的好事兒?明兒必定周全的。”
聽得這話,黛玉一時沉默下來,她素日不喜寶釵,只覺是個心裡藏奸,矯揉造作的,然則背後論人長短,且說這些個事兒,她也覺得無趣,便只得嘆一聲,道:“罷了,也是各人緣法,說不得什麼的。”說罷,她便丟開手去。
及等翌日,湘雲便請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