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
“那、那你……”一個大男人說這些話不好意思,樓寧張口結舌半天,方才紅著臉問出口來,“那你是真心想嫁他了?”
那你是真心想嫁他了?樓寧這一句,恰讓拐過迴廊的高崢聽到,他頓時停住了腳步。
高崢捧著婚宴的酒醴膳饈簿冊剛從顧家出來。顧樂飛派人三催四請,非要他帶著定下的宴冊去一趟他家。高崢去了之後,就看見顧樂飛狼毫一揮,他還來不及阻止,顧樂飛便大手大腳地在冊子上勾來畫去,增添不少他從未聽過的膳食名稱,又貼心地送了四五個廚子讓他帶回光祿寺以準備婚宴。
“這些美味,大概連陛下也沒吃過,長公主想來會喜歡。”顧樂飛把宴冊交還於他的時候,下巴上的三層墜肉飽滿欲滴,笑得十分開心。
見這個自己從小就討厭的傢伙,居然對司馬妧如此重視,一副興高采烈準備成婚的樣子,高崢心裡很不是滋味。
偏偏顧樂飛哪壺不開提哪壺,有意在他面前嘚瑟:“高大公子,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破頭也沒用。天意弄人,你說是不是?”
高崢忍住揍他一拳的衝動,轉身踏門而出。
本來,修改過後的簿冊應當送去皇宮請他姐姐高嫻君過目。光祿寺近日重點忙碌的便是大長公主的婚事,即便高延不喜,也無法阻礙他沾手此事。
不過,自從司馬妧入京,關於大長公主的事情就是鎬京城最熱的話題,他走到半路就聽見路上有人說,大長公主的馬車居然停在了公主府前。於是高崢轉念一想,便帶著簿冊來了公主府,向出嫁女方親自請示意見,無論如何也不算違反規矩。
誰知道好巧不巧,正好讓他聽到樓寧的這句問題。
司馬妧坦然一笑:“嫁他有什麼不好?胖胖的多不容易啊。”
如果陳庭在,大概可以把她言簡意賅的話徹底解釋一遍:橫豎聖旨下來,她不嫁也得嫁,正好能嫁給一個圓乎乎的駙馬,多麼難得,每天都不用擔心自己手指頭沒處使勁,多麼愉快。
可是在樓寧聽來,就成了另一個意思:她對嫁給顧家那死胖子無怨無悔,而且一點不嫌棄他肥,反而十分心疼他。
而高崢聽在耳朵裡,則是這個意思:她不在乎嫁給誰,也忘記曾經和他有過口頭婚約,即便顧樂飛長成那副樣子,她也能自我安慰,安心出嫁。
高崢忽然覺得自己多日以來對那雙眼睛的魂牽夢縈,都變得十分可笑,手中的婚宴簿冊變得分外沉重。
“誰在那裡?”六品官袍的墨綠衣角被微風吹起,司馬妧的觀察敏銳,見那人似乎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便走了過去:“這位大人來我府上,可是有事?”
話音一落,高崢俊秀的臉便出現在她面前,司馬妧愣了一愣,覺得似乎有點面熟,不過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高崢雙手攏起,埋首下去,深深地行了一個揖禮:“光祿寺主簿高崢,見過大長公主。”
司馬妧看見他袖中簿冊,問道:“這冊可是為婚宴所備?”
“正是。”
“高主簿特意拿來給我過目?”
“是。”
“有勞了大人,不過我向來不耐煩這些,大人送入宮中讓端貴妃……誒,說起來貴妃的孃家也是姓高的呢。”司馬妧後知後覺地意識道,高崢這個名字十分之耳熟。
“冒昧問一句,令尊大人可是尚書令高延?”
莫非她竟然記、記起來我來了?
高崢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保持著揖禮的姿勢不敢抬頭,道了一個“是”字。
“啊……”司馬妧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呀,小時候我還救過你的命,可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
高崢在心底大吼,可是他卻萬萬不敢真的叫出聲來,極力維持表面的平靜,道了一句:“公主恩,高崢畢生難忘。殿下……殿下尚且記得幼時之事,已令高某深感、深感榮幸,受寵、受寵若驚。”
司馬妧笑了笑:“不必如此,無論是誰落水,我都會救的。”
她離開鎬京二十年,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十分陌生,今日能遇見一個兒時玩伴敘敘舊,令她頗為高興。
可是司馬妧在此類事情上的反應太過遲鈍了些,連旁邊的樓寧都看出來高崢的異狀,她卻渾然不覺,反而將幼年婚約拿出來作為敘舊談資,對樓寧笑道:“表哥,說來極有意思,高大人幼時被我所救,母后為此還曾與高家約過口頭婚約!不想今日高大人居然負責我的婚宴,你說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