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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婦人滅盡天良,申護衛斷不能認這樣狼心狗肺的母親!”
一聲聲訓斥之語灌進田敏麗的耳朵,直搗她的胸口,終於——
“你給我住口——你這畜牲,你要是敢再說半句——”暴喝一聲,尖銳的怒、恨,無法承受的被叛感再一次彌上心頭,如象一把刀痛直接刺進她的胸口,又彷彿帶著倒刺的鉤一樣,進進出出地絞著,疼得她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氣息時弱時急,一雙眸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申皓兒,咬牙吞進滿口鮮血後,低沉得近乎象地獄傳來的示警,“再——敢!就讓你也嚐嚐小環的滋味!”
小環?那隻蛇?方才鑽進慶安的鼻中,不過是片刻,便將一個人折磨到崩潰,到現在還人事不知?
申皓兒冷冷地打了個寒噤,好不容易激起的勇氣,瞬時衰頹,語齒更加不清,“娘,我不是……畜牲,我是您的女兒呀,我是皓兒,您最疼的……您說過,要讓我幸福一生……”從出生到現在,她何曾被田敏麗用這樣難聽的話呼斥過?還以蛇來威肋於她!
不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是親生的,可二人十幾年的母女情份呢?怎麼能這樣馬上無情撇開?
如果是這樣,那她人不人,鬼不鬼地佝言殘喘還有什麼意思?
“你不配——”田敏麗柳眉一堅,揚起手,欲狠狠地煽向申皓兒,卻在申皓兒閉著眼準備承受時,看到她跪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另外半邊臉紅得有些詭異,分明是燒熱的狀況,看情形,傷勢已開始惡化,心頭一揪,手掌輕輕落下,觸及她的前額時,果然是滾燙,她心頭一涼,瞬時便打不下去。
從一聲聲“咿咿吖吖”的嬌軟學語,到了成長後,還喜歡時不時窩在她的懷中不停地撒嬌女兒,申皓兒,確實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皓兒……”淚,就這樣不期然地再次落下,那帶著溫情的回憶此刻象春蠶吐絲般一點一點地吐出,一絲一絲的繞上她的心頭,絆住了她的心。
申皓兒緩緩張開眼,視線晃動著,不知是因為這一天流的淚太多,還是因為她太累太累,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田敏麗,但與母親多年的親近,她分辯得出田敏麗語聲中的柔軟!
母親不生她的氣了麼?母親不會不要她了麼?
她委屈,委屈得想自棄,“娘,女兒是您養大的,這十七年來,女兒從沒想過要做別人的女兒,娘,您為什麼就這樣輕易拋下女兒……女兒才是您真正的女兒,您為什麼一定要計較誰是您肚子裡出來的……”申皓兒泣不成聲,這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對田敏麗,她確實有著依賴之情,“娘,您何必要強求認回鑰兒呢,她醒來後,知道娘曾經對她做過的事……她不會認你的,她再也不會認你,你只有女兒了,只有女兒了……”
田敏麗心頭詭跳,眼前這個是她養大的孩子,如何能不瞭解她的心思,她一臉的死氣中,先是咧嘴一笑,又是自嘲似地哼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裡的憤怒突然消失了,甚至帶了幾分溫情,“皓兒,你是怕孃親和鑰兒相認吧!”餘下的話她放在腹中,眸中卻浮起一抹深寒苦笑。
申皓兒閉了閉眼,滾出一竄的眼淚,昏昏沉沉地趴下,方才撐起的信念倒塌了,她全身開始變得無力,哽咽,“娘——是的,皓兒怕,怕極了,皓兒寧願一無所有,也不願孃親不要皓兒……”
“申皓兒,說說你們如何將此咒施在申護衛的身上!”章永威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申皓兒順著姿勢躺在了地上,她呆呆地望著天空,麻木地開口,“這事,是我和我娘一起辦的,我還記得,是夜裡頭,我和我娘將她偷偷帶到申家的老宅裡,大人,這桃木人偶釘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個,鬼面有五個,代表五鬼,各守一方,為五鬼之地,娘說會形成惡靈之氣囚住她的魂魄,讓她既使是死了,也無法往生。靈幡有十二條,代表人的十二運辰……”
申皓兒緩緩地、機械地闡述著,她語聲很慢,便是章永威這樣與極惡兇徒打交道的人也聽到一身冷汗。就算是上一代的宿怨,但對一個孩子下這樣惡毒的怨咒,其心豈是蛇蠍能相比?
此時,賀錦年的皓眸中掬著一泓清水,她在淺笑,嘴角雖有裂開的譏諷,卻並沒有怨毒,因為她的第五策,終於從申皓兒的嘴裡落下了最後帷幕!
心中最後一縷屬於申鑰兒的怨恨終於從心口消逝,她羽化成蝶,成了真正的賀錦年!
她眸光緩緩從田敏麗和申皓兒那移開,落在眾臣中的一個老人——賀元奇!
看到他臉上已略顯風燭之蒼桑,疲倦之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