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滿落泊。這個老人,其實和她一樣,是申氏一族陰謀下的犧牲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正的賀錦年早已在那一場的殺戮中死去,只怕他連生存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心思晃動中,她不知不覺走到了賀元奇的身邊,抬首輕輕喚了一聲,“爹,您別傷心,您還有……錦兒,錦兒不會讓爹失望。”
“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錦兒很好,一直讓爹感到驕傲,爹也會很好,不會讓錦兒耽著心!”他伸出手拍了拍賀錦年的肩,本想開口說想提出辭官,但一想,也不必提了,瞧這時局,蒼月就要易主,他辭不辭結果都一樣。
賀錦年暗鬆了一口氣,伸出手撫了撫賀元奇的額頭,那邊泌著淺淺的汗,“爹,您是不是很累!這都一下午了,爹都沒歇過。”她心頭愧疚,因為她導演了這一場戲,所有的大臣都陪著在城門站了半天。
“不累!”賀元奇搖搖首,聲色如常,“錦兒不必多慮這些,爹為官多年,有時朝議一站就是五六個時辰!”
遠在一旁的顧城亦看到這一場戲終於唱完,冷漠一笑,這些個巫蠱,是帝王心頭最忌,也不知道這顧城風唱的是什麼戲,居然拿出這等邪惡之物當眾示眾,只是為了挽月小築那不死不活的申護衛!
他冷眼見群臣對顧城風的簇擁,在這燕京城門,似乎自已這個正牌的皇帝又再一次成了顧城風的點綴。他抬首看看沉寂無垠的天空,突然感到此刻的自已變得如此渺小。
低了首看了看蜷曲在地上無人問津的慶安公主,臉上浮起層層冷笑,心中自知今日慶安所言的奇蹟不會出現!
他轉過身,視線逐漸掃過張晴嫵等人的臉,見她們眉眼之間的妝容都花了,宮燈下一臉倦容,心中越發地厭憎起來,沉聲對西索月道,“朕乏了,先回宮休息,你稍後押送申劍國和慶安來見朕!”
西索月卻是一笑,眸中卻是閃著不可逆轉的堅持,“皇上請稍安勿燥,景王殿下尚有要事未辦!”
“你——”斥責之聲尚未出口,多年從政之人的敏銳之心馬上意識到潛在的危險,他神情不變,抻出手,兩指分別按壓著太陽穴掩去眼中的震怒,少頃,神閒氣定道,“索月,你跟了朕也有十年了吧,算來,也是朕身邊的老臣子了,這些年,倒是朕有些疏忽了,怎麼說也得你換個好差事,以為的資歷足夠勝任一品將軍。得,今夜時辰不早了,明日早朝朝議,看看哪裡有適合愛卿的!”
西索月卻是淡淡一笑,直言,“皇上,您要是乏了,就坐著休息片刻!”說完,西索月一個眼神,馬上有兩個太監奔至顧城亦的身邊,哈腰笑道,“皇上,奴才為皇上設好了軟榻,請皇上移駕休息片刻!”
“怎麼,你們現在這是要逼宮了?”顧城亦不退反進,雙眼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西索月,想不到你竟敢吃裡扒外!”說完,嘴角微微一挑,神情劃過一絲冷笑。
帝王震怒的聲音瞬時壓過所有,但令顧城亦感到心驚肉跳的是,居然沒有一個大臣站出來!
這時,城門邊突然響起一聲啟秦之聲,瞬時撕開了顧城亦的憤怒之色。
“臣太史令丁培正奉景王諭令恭迎先祖皇帝親筆御賜挽月小築金匾及先皇御賜警丹書!”
顧城亦身為明王時就知道顧奕琛將帝位傳給自已的侄子時,便立下遺旨,宣佈挽月小築的府制高過蒼月皇宮,所有蒼月後世的帝王不得以任何手段廢挽月小築的府制,否則,歷代的太史令有責任奉迎出先祖皇帝留下的御賜警世書鞭策帝王,更甚,直接可以彈劾帝王,逼其退位!
顧城亦自知,他與慶安聯手狙殺顧城風,又襲擊了挽月小築,一旦證據確鑿,以先祖皇帝留下的丹書,足以逼他下臺。
就是因為此,在聞訊顧城風逃脫後,他才馬上令林衛民持他的兵符前往燕西調兵譴將,圍困燕京城。
正神思不定間,所有的大臣已下跪,齊聲道,“臣等恭迎!”
顧城亦雖貴為帝王,也不得不雙膝落地,卻未舉聲恭迎。
納蘭鈺斐嘴角挑出一抹冷凝,低聲對身邊的納蘭鈺媛冷笑道,“都死了一百多年了,還被貢著!”
納蘭鈺媛馬上回以冷笑,“他們貢,我們咒,看他顧奕琛能不能翻身!”
顧城風身邊挽月小築的主人,自然先行起身,接過太史令手上的金匾及丹書,而後,將金匾交到身邊的戴向榮身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住丹書的兩端,一點一點攤開後,冷漠地吐出,“禁軍統領何在?”
“末將禁軍統領西索月在!”西索月一身戎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