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倒是錦哥兒的刻苦在眾人意料之外,不過是個書院的旁聽生,大不了回家做少爺,反倒清閒自在享福。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幼儀聽了這樣說,可崔姨娘還是淚眼婆娑的嘰嘰歪歪。
“錦哥兒本來就是金家少爺,犯得著吃這份苦嗎?想當初我就不願意他去什麼書院,姑娘瞧瞧二房的大少爺,幫著家裡打理生意,人前人後都威風八面。別說是奴婢們見了,就是連老太太都眼歡似的。二房不當家,可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上乘?前一陣子小姑奶奶回來,走得時候大包、小包,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什麼!人家二太太手裡有銀子,自然不怕女兒回來打秋風。照這樣下去,金家這份家產還能剩下多少?等輪到錦哥兒頭上,恐怕也就一星半點了。”她好不容易才逮住幼儀,正好四下裡無人,少不得又要牢騷幾句。
她們母女一見面說不到三句話必定不投機,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可終究是血脈相連,轉念便煙消雲散,更別說記恨二字了。幼儀聽見她的話,心下不由得嘆氣,自個這位親孃就是個沒心稱的。原來總是害怕金家的產業都給了瀚哥兒,現在又盯著二房的浩哥兒不放。三房的哲哥兒今年十四,聽說三老爺有意讓他去鋪子裡試煉一番,看來往後崔姨娘嘴裡又要多一個人名了。
“姑娘怎麼不說話?”崔姨娘眉頭一皺,又接著說道,“反正我是想好了,錦哥兒年紀還小,願意唸書就讓他去唸。大不了過幾年之後他想明白,再央求央求老爺還不算晚。”她在心中算計著,二房和三房兩位少爺都是十四左右才進的鋪子,照這樣看錦哥兒滿來得及。只是那嶽麓書院忒沒有人情,錦哥兒越發的黑瘦,如今半個月沒見,不知道是何光景了。
想到此處,崔姨娘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昨個兒看見瀚哥兒在太太懷裡打滾,又白又胖像年畫裡的娃娃,我立馬就想到了錦哥兒。一樣的公子哥……”
她抹抹眼淚,望著幼儀又說道:“過幾日就是二姑娘及笄,聽說太太也預備下了厚禮。三太太在都城人生地不熟,太太特意請了李夫人過來。雖說這李夫人品級不高,卻生了個好閨女,現在哪家夫人不是笑臉相待?不知道姑娘及笄的時候何人來行禮,姑娘跟二姑娘是一樣的出身,被她比下去可不成!”
這離自己及笄還有幾年的光景,看樣子姨娘是閒著無事整天胡思亂想啊。不過幼儀無法說出苛責的話來,崔姨娘的擔憂永遠在她跟錦哥兒身上,想起自己的時候倒是不多。難為她一片慈母心腸,只是有些沒用對地方罷了。
“姨娘不用過於憂慮,我現在不是挺好嗎?錦哥兒也會有出息,一切都會按照姨娘的願望實現。”幼儀知道跟她講道理沒有什麼大用,還不如說些寬心的話。她在這內宅過得沒有一日如意,雖然有時候痛快痛快嘴巴,卻要看大太太願不願意跟她計較。上次因為給玉儀置辦嫁妝,她在背後嘀咕了幾句,就被大太太關了好幾個月。出來之後著實老實了不少,這陣子大太太忙著管家沒什麼心思搭理她,她就又犯老毛病了。
她本是個活潑跳脫的性子,生生被壓抑成了神經質,逮住機會就想要傾訴心中的不滿和擔憂,這真是病!
“真的嗎?”
“姨娘相信我就好。”幼儀的神情淡淡的,可語氣卻透著堅定,讓崔姨娘莫名安心起來。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總在幼儀跟前絮絮叨叨不好,自己這個閨女也不容易。有自己這樣個指不上的孃親,什麼事都要考自己。可算是被老太太看重,自己還時不時給她添堵。
可她不跟幼儀唸叨又能說給誰聽?旁人還不都是看笑話?女兒一天比一天懂事,漸漸成了她心裡的倚靠和支柱。跟幼儀唸叨唸叨,聽見幼儀說幾句,哪怕是剜心的話,她也覺得舒坦些。
她正拉著幼儀還要說什麼,那邊跑過來個小丫頭,看見二人見禮笑著說道:“原來六姑娘在這裡,讓奴婢一頓好找。姑娘們都在春苑,請六姑娘趕緊過去一趟呢。”
姐妹們聚在一起能有什麼正事。無非是過幾天惠儀姐姐及笄,商量著如何穿戴。自古姑娘家及笄都是大事,只要家裡面有些條件,都要宴請一下親友。意思是家裡的姑娘長大可以嫁人了,媒人們都可以上門提親。而為姑娘行及笄禮的人就要四角齊全,福祿綿長之人才好。大戶人家更是注重姑娘的及笄禮,宴客看戲,辦得是非常熱鬧。
果然不出幼儀所料,到了春苑,她見床上、榻上放著不少衣裳、首飾,姐妹們正在身上比劃著。
☆、第一百一十八回 及笄禮
幼儀一進春苑,就被宛柔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