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春忍不住動了動腳,花顧白怕恨春亂講話露出什麼馬腳,便淡淡移開話題:“花有千姿百態,這美便有千種百種。也許民間比我美的也多的是,不是嗎?”
側夫點點頭,“也是。我孃家那邊有個管事,聽她說她亡故的女兒也是出了名的美,可惜十幾歲就夭折了。”
花顧白沒有在意,他把幹了的畫卷起,心不在焉附和:“真是天妒紅顏,可惜了。”弄清了他想攀附的心,再也沒了與這側夫交談的興趣,花顧白故意裝作睏倦回了屋子歇息,實則興致盎然地給畫題詩呢。
待李袖春回來,他已完成了三幅作品。叫恨春把她帶過來,他伸手把畫紙撫平。
“你找我?”李袖春順手把今日接到的抄錄書放在桌上,一雙眼中閃著期待。昨日回家有他的親手所做的食物,今日莫非又有什麼驚喜?
花顧白遞上了他的三幅畫,李袖春接過來一看,露出幾分疑惑之色,“這是?”
“明日拿出去賣吧。”他氣定神閒道。
李袖春懂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手中明顯是他筆跡的畫,不發一言地放下了。花顧白正擰眉問她為何不收起來,卻看她從兜裡摸出了三十文,平鋪擺在了他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花顧白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不理解她此時此刻的舉動。
李袖春苦澀的笑了笑,“這是我昨日的報酬,你這三張畫我不賣。你就當我是買下來了,差多少我日後還給你。”說完扭頭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長時間畫畫傷眼,下次別這麼做了。”
看著她乾脆離去的背影,花顧白半閉著眸子低頭去看那一排還有些銅臭味的錢。伸手摸了摸,還是滾燙的……她是揣了一路嗎?
……這人,說買下了他的畫,卻連畫也不帶走。
花顧白支著下巴,狐狸眼半眯著,總算察覺出了不對勁之處。她這是……生氣了?
到了本該一起就寢的時間,李袖春並沒回來,花顧白靠坐在床邊上,看了看外面的時辰,這才有了猜想……她這是,不準備回來睡了?
而花顧白沒等到李袖春,卻等來了來抱被褥的恨春。
恨春低頭把鋪在地上的被褥捲走,看他還沒睡便囑咐道:“公子快些睡吧,今夜馮封與小姐要談事,她就留宿在我們那邊了。”
花顧白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由著恨春折騰。等聽到門闔上的聲音,才又睜開眼睛。
“難不成柴房的地板還能比側臥的地板更舒服?”花顧白滑下身子,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自己,不知為何明明是夏夜,他卻莫名覺得空蕩蕩的房間有點冷了。
第二日照舊從噩夢中醒來,花顧白特意起了個早,恨春驚訝於貪睡的鳳君怎麼忽然改了習慣,但還是細心給他整理了衣服。
花顧白去大廳用早膳,果然看到一夜未出現的李袖春正背對著自己吃著早點。想了想,花顧白故意站了一會兒,終於被眼尖的秦叔秦嬸發現,兩人立馬招呼他坐在李袖春旁邊用餐。
李袖春沒像以往那樣笑呵呵回頭,等到花顧白神情自然地坐在了她旁邊,她也是埋頭吃著,彷彿碗裡有什麼寶貝一樣,頭也不抬。
大廳裡秦嬸正說著趣事,逗得秦叔和側夫哈哈大笑,他們兩這邊倒顯得有些過於安靜了。花顧白瞥了眼低首的李袖春,抿唇夾了個炸麵糰丟入李袖春的碗中。
李袖春驚詫地呆住了,看到這一幕的秦嬸忍不住笑話道:“瞧,大清早就這麼恩愛。”逗得李袖春鬧了個大紅臉,她把那炸糰子一口吞下,落了碗,也不看花顧白,拉著馮封道了聲急著上工就走了。
這下花顧白是徹底確定了……這人很明顯,生了自己氣。
可是……為什麼?他私自動她筆墨畫畫所以她生氣?可是他那三張畫足以賣出好價錢,她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花顧白工於心計的大腦,卻沒法判斷出李袖春的想法。他之所以不懂,是因為他還不能立刻理解和分辨出,第一次真心實意被人珍惜是什麼滋味。
第39千金難買有情郎
把抄錄好的本子交給書院; 除去昨日下午給花顧白的那三十文; 李袖春總算攢下了一百多文。馮封去學堂上工了,她拿到今日需要抄錄的書稿後; 又不想立刻回家; 只能在街上游蕩。
想起昨日花顧白給自己的那三張畫,一時就有種挫敗感。她知道他以前錦衣玉食; 肯定是看不上自己現在抄抄書賺來的小破錢。但是……她真的是認真想給他好生活,讓他無憂無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