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立刻問:“誰?”
柳金蓮伸出一根胡瓜般的手指,指著臉上一堆又象是肥肉,又象是鼻子的東西,道:“我。”
小馬心裡在嘆氣,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肯帶我去?”
柳金蓮道:“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小馬道:“什麼事?”
柳金蓮道:“你們殺了章長腳,你總得賠個老公給我。”
小馬又一把提起了郝生意,道:“這個人不但會說話,而且會賺錢,做老公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郝生意已經在拼命搖頭,道:“我不行,我是個……”
小馬也沒有讓他的話說完,隨手拿了塊抹布,塞住了他的嘴,道:“我就把他賠給你做老公,你看好不好?”
柳金蓮道:“不好。”
小馬道:“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男人?”
柳金蓮道:“我要的就是你!”
這句話剛說完,她的人已經向小馬撲了過去,就像是一座山忽然壓下來了一樣。
可是她的身法居然很輕快,兩條膀子—伸開,又像是老鷹撲小雞。
幸好小馬不是小雞。
小馬的拳頭已經閃電般擊出,往她臉上那堆又象肥肉、又象是鼻子般的東西打了過去。
不管這樣東西是什麼,只要被小馬的拳頭打中,都一樣受不了。
只可惜小馬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柳金蓮不但有雙大腳,還有張大嘴——比他的拳頭還大得多。
他一拳擊出,柳金蓮就已張開嘴等著。
他這一拳竟打進了柳金蓮的嘴裡。
小馬叫“憤怒的小馬”。
憤怒的小馬當然喜歡打架,為了各式各樣的原因,跟各式各樣的人打過架。
所以各門各派、各種奇奇怪怪的招式,他大多都見過。
可是他沒有想到柳金蓮這一招。
他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好像—下子打進了一堆發燙的爛泥裡。
更糟的是,爛泥裡還有兩排牙齒,一下子就把他的脈門咬住。接著,他的人也被抱了起來,抱得好緊。他已連氣都透不出。
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什麼事能比死更可怕了。
被柳金蓮這麼樣一個女人抱著,已經比死更可怕三倍。
如果再真的被迫做了她的老公,那情況簡直令人連想都不敢想。
只可惜現在人連死都死不了。
如果一個人的嘴裡含著個拳頭,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柳金蓮能。
她的笑聲簡直可以令人把三個月以前吃的飯吐出來。她的手還在亂動。
小馬的頭已經被擠在她胸膛上的肥肉裡,眼晴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感覺到她正抱著他往最左邊的一間房裡走。那間房裡有張最大的床。
進了那間房之後,會發生些什麼事?也許有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
幸好這一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因為一進了那間房,柳金蓮就倒了下去。
忽然間就像是一座山一樣倒了下去。
鮮血箭一般從她頸子後面的大血管裡噴出來,噴在牆上。
她還想撲上來,心口又捱了一刀。這一刀更狠,更重。
小馬的手根本不能動,手裡根本沒有刀。是誰殺了她?
“是我。”有個人手裡有把刀。
菜刀。
能夠用把菜刀就能殺死椰金蓮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然是個絕不會讓柳金蓮提防的人,是那種絕不會讓任何人覺得危險的生意人。刀鋒上還有血。
刀就在郝生意的手裡。
小馬先看見這把刀,才看見郝生意的手。
他看見過郝生意很多次,每次都只注意到那張會做生意的笑臉。
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郝生意的手,一隻有七根手指的手。
五根手指緊緊握著刀柄,兩根歧指就像是路標般指向兩方。
小馬長長吐出口氣;“原來是你!”
郝生意道:“就是我。”
狼山之王
九月十三,四更後。
霧濃。
小馬和郝生意並肩走在濃霧中,寸步不離。
他實在不敢離開這個人半步,這個很會做生意的生意人實在太詭秘難測、太難以捉摸。
先開口的是郝生意;“你知道我平生最倒黴的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