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共打碎了多少鼻子,他已記不清。
他只記得象這麼樣一拳打出去,是很少會打空的——就算打不中鼻子,至少也可以打腫一隻眼睛,打碎幾顆牙齒。
他這—拳並沒有什麼奇詭的變化,也不是什麼玄妙的招式。
這一拳的厲害,只有一個字——
快!快得可怕!
快得令人無法閃避,無法招架。
快得不可思議。
追風刀丁奇是江湖中有名的快刀,據說他的刀隨時可以在一剎那間把滿屋子飛來飛去的蒼蠅和蚊子都削成兩半。
有一次他很想把小馬也削成兩半,從小馬的脖子上開始削。
他的刀鋒已經到了小馬的脖子上。
可是小馬的脖子沒有斷,因為小馬的拳頭已經先到了他鼻子上。
他這出手一拳當然比不上小李飛刀,小李飛刀是“出手一刀,例不虛發”的。
可是他也差不了太多。
假如有人替他計算過,他出拳的比例大約是九成九。
那意思就是說,他一百拳打出去,最多隻會落空一次。
想不到他這一拳居然又打空了,
他的拳剛擊出,這位太陽神的使者已經像風一樣飄了出去。
就在這一下午,還不到半天功夫,他的拳頭已經打空了兩次。
這實在是他一輩子都沒有遇見過的事。
他忽然發現這位太陽神使者的輕功法,竟好像比君子狼還要高。
使者正在看著他,悠然道:“你打空了。”
小馬道:“這一次打空了,還有第二次。”
使者道:“你還想再試試?”
小馬道:“只要你的鼻子還在臉上,我的拳頭還在手上,我們就永遠沒完!”
他又準備衝過去。
使者立刻大叫:“等一等!”
小馬道:“等什麼?”
使者道:“等我先讓你看一個人。”
小馬道:“看誰?”
使者道:“當然是個很好看的人,我保證你一定很想著她。”
他說得好像很有把握。
小馬已經開始有點兒被他打動了。
使者道:“你看過了她之後,如果還想打碎我鼻子,我絕不還手!”
小馬不信,卻更好奇,忍不住問:“這個人究竟是誰?”
使者道:“嚴格說來,現在她已經不能算是人。”
小馬道:“不是人是什麼?”
使者道:“是女神。”
——那天男孩們當然也要選一個最美麗的女孩子,作他們的女神。
——現在他們選的居然是個從外地來的陌生女人。
小馬的拳放鬆,又握緊。
他心裡忽然有了種不樣的預兆,又忍不住問:“她在哪裡?”
使者轉過臉,通指著湖上的花船:“就在那裡!”
夕陽已將消沉,在這將要消沉卻還未消沉的片刻間,也正是它最員美麗的時候。
花舟在滿湖夕陽中飄蕩,看來就象一個美麗的夢境。
可是這美麗的夢,忽然就變成了噩夢。
滿船鮮花中,已有個人慢慢地站了起來。
一個女人。
一個完全赤裸著的美麗女人。
她披散的頭髮柔美如絲緞,她光滑的軀體也柔美如絲緞。
她的乳房小巧玲瓏而堅挺,她的腰膠纖細,雙腿筆直。
這正是男人們夢想中的女人,—個只有在夢境中才能尋找到的女人。但是對於小馬來說,這個夢卻是個噩夢。有多少辛酸、甜蜜的往事?多少永難忘懷的回憶?
多少歡聚?
多少寂寞?
他消沉墮落是為了誰?——小琳。
他悲傷痛苦是為了誰?——小琳。
他流浪天涯,是為了尋找誰?——小琳。小琳在哪裡?——小琳就在這裡。
這個從鮮花中站起來的女人,這個已準備將自己奉獻給太陽神的女人,就是他魂牽夢縈、銘心刻骨、永難忘懷的小琳。
小馬的手冰冷,全身都已冰冷。
此時此刻,他心裡是憤怒?是悲傷?是痛苦?什麼都不是。
此時此刻,他心裡竟忽然變成了一片空白,他的靈魂,他的血,都彷彿—下於被抽光。
只有真正經歷過悲痛和打擊的人,才能瞭解他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