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淺仰著臉看著尹燁。
山巔之上,滿山火紅的鳳尾花海中,帶著白紗斗笠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低頭看她,少女仰著頭,臉上帶著戲虐的笑,卻比哭還難看。事實是,倪淺連自己也沒發現,從她低下頭的時候,淚水就一直抑制不住地流,溼了滿臉。
尹燁冷聲道:“你哭了。”
聲音冷冽清晰,傳入她耳中,似這山間的風,吹得她頭有些暈。她卻傻樂地笑起來:“嗯,風太大,沙子進去了吧。”正說著,兩行淚刷地又流出來,滑過她的面頰,打在鳳尾花上。那花微微一顫,彈了一下,復又挺立如初,卻比原先更鮮豔了些。
尹燁道:“起來。”
倪淺試了一下,聳肩:“腳麻了,懶,動不了了。”她說著身子一攤,徑直往後倒去,壓了一片的花,那姿勢,極其無賴。
尹燁皺眉,只是一霎,就轉過身去。
“喂!你不管我了啊?”倪淺急得大喊一聲,卻發現他人沒走,只是很快蹲在她面前:“上來。”
倪淺大喜,立馬歡快地直起身子趴上去:“道長,你這般就對了。”
尹燁背起她,一步步走出花海,靜靜地聽她在背後絮絮叨叨。
“我覺得吧,這鳳凰島風景雖好,但是總歸讓人氣悶,我明日就會離開,龍族的一堆長老催促著我啟程回龍峰,我想著也沒去過,便準備去看看。。。。。。”
“。。。。。。我想著你和樂菱倆人也沒處去,不如隨我去龍峰瞧瞧,長長見識也是極好的,說不定能有點兒什麼收穫。你放心,以咱倆的交情,我就給你們免了伙食費。。。。。。”倪淺說著說著似乎覺得一個人說著無趣,伸手錘他肩頭一拳,“你倒是說句話呀!”
似乎為了回應她,尹燁道:“。。。。。。嗯,多謝。”
倪淺心頭一悶,這悶葫蘆的性子是跟誰學的?還是阿澤可人些,整天纏著自己糯糯的喚著“阿淺阿淺”的,給根肉骨頭,都能歡快上白天,多好。
倪淺在他背上乏了,乾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不一會兒尹燁就聽到那細小的鼾聲,只是微不可聞地輕笑,將她揹回了她的廂房。
正準備將她放在床上,倪淺低聲喊了聲“阿澤。。。。。。。”讓尹燁僵了下身子,扶住她的手微微一顫,復而恢復那淡漠的神情,全掩藏在白紗裡,推門出去。
他才一走,倪淺便睜了眼,剛剛那聲呼喚,便是心血來潮的一測。她此時心中已瞭然。這尹燁,多半是收了殊澤的那一縷殘魂,有了那世的記憶和靈力。
倪淺坐上旁邊的竹椅,翹起了二郎腿,指尖捻過桌上的葡萄往嘴裡丟。心裡想著:這小子魂魄破碎,沒準是想靠著神隱草融魂,只可惜這神隱草世間難有,她不如好人做到底,繼續幫他找。
這樣也好,時不時讓阿澤蹦躂出來陪他解悶,她也可以抱著揉揉。這會兒想著想著她手就癢了,不禁搖頭,果真是揉出習慣了。
她伸手布了結界,將問天鏡祭出手中。
“問天,我思索著這每滴亡魂淚都和我的前世有關,我想不通,想問問你是為何?”
問天鏡轉了一下,作思索狀:“不知,許是我本就是個追魂索靈的仙器,自然從第一滴亡魂淚開始,每一次都搜到主人的前世。”
“我是想問你,難道就不能從別處尋得?”倪淺心下自然而然地牴觸,她並不想總是看到自己前世的經歷,既已輪迴,她此生只想做自己。
“那主人只能另尋一滴淚,從他處尋得線索。”
倪淺一手拄著下巴,這麼想確也是個辦法。但,從何尋起?
問天鏡一圈圈轉著鏡身,思索著,忽而鏡面一亮:“主人!我尋到一絲與亡魂淚相混的氣息正在靠近!”
“嗯?哪裡?”倪淺一時陷入沉思,待聽它這麼一說,一抬眼,竟看到結界外,一雙小手一推,就進了門內,狡黠的目光看著倪淺,驚喜莫名:“我可找到你了。怎麼還布結界?”
作者有話要說:
☆、龍峰
“司。。。。司寇?”倪淺大驚,這結界可是她用千槐筆佈下的,就算她法力再不濟,也不至於被他這麼輕鬆就破了。“你怎麼就進來了?這結界竟沒事?”
“哈?你說這結界?”司寇轉過小身子,將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對著倪淺,小手一揮,那結界就“砰”地一下破了,散於無形。
司寇挑眉,轉過來看著目瞪口呆的倪淺,拍怕小手,吹了吹:“你這結界不行,阿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