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個頭,“請閻羅大人息怒,高抬貴手。”
“你以為閻羅殿是什麼地方?撒了野傷了人,本座還要絲毫不追究?”
玄咫神色平靜,“小僧自知罪業深重,只是姑娘並非有意作亂……若是閻羅大人要責罰,小僧願一力承擔,姑娘身受重傷,還請閻羅大人不要為難……”
於是閻羅抬了點下巴,問織蘿:“你有什麼非要看生死簿不可的理由?”
織蘿勉強支起身子,慢慢站起身。玄咫見狀連忙去扶她,織蘿倒是很意外一向嚴守男女大防的玄咫竟會主動碰她,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一隊等候宣判的鬼魂中,細細觀察許久,指了兩個年輕的女子,對閻羅道:“勞煩判官大人先斷一斷她二人生平。”
判官有些疑惑,以眼神請示閻羅。
閻羅倒是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又轉了女相出來,那好整以暇的模樣,大約是想看織蘿能鬧出什麼花樣。只是那一雙妙目,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去玄咫那方流連
於是右判官上前問了名,認真查了生平記載,才肅然道:“橫死。”
“橫死?”閻羅有些意外地挑了眉,“因何而死?”
“妖孽作祟。”
閻羅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織蘿,織蘿強撐著身子,目光不避不閃,“這一月,接連橫死五名無辜少女,前些日子被我們救下一名,卻在閻羅殿還能一氣遇上兩名還不曾審判發落的,若是不及早抓住那妖孽……人間的事情不歸閻羅大人管,妖界大人也不能隨便插手,但在鬼界……不過是一抬手的事,大人也不願意幫忙?”
“請閻羅大人慈悲!”玄咫亦道。
“生死簿拿來,你要找誰,我來翻。”不知是女相閻羅好說話許多還是因為玄咫開口求情,亦或是閻羅其實還是有些善心的,總之她答應了。
織蘿輕輕吐出個名字。
“三年前就死了。”閻羅檢視一番,淡淡地說著,“只是不知何故至今還滯留不去。”
“那我們……能不能見見她?”
這次閻羅卻是一口回絕,“不能!你們既是要還陽的人,如何能隨意見鬼魅?”
好在織蘿也不是一定要見,只是笑道:“多謝閻羅大人。”
“天就要亮了,若是再不走,就要等到明晚勾魂使去人界才能出去了。”閻羅別過臉去,但織蘿能看見她的目光其實還纏在玄咫身上。
玄咫卻渾然未覺,只是有些驚訝,“閻羅大人……這便放我們回去?”
“非我鬼界之人,本座無權處置,自然是從何處來便放歸何處去,本座只需如實上報便是。”閻羅語氣冷淡,“何況從鬼界穿梭人界,本座即便強行開出結界,但兩界之間的罡風卻不是好受的……鬼界的定風珠,非勾魂使不得佩戴。”
難怪不追究,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但織蘿仍舊微微一笑,“多謝閻羅大人高抬貴手。”
閻羅只是略一頷首,目光又在玄咫身上轉了一圈,然後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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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漫長的甬道,織蘿與玄咫總算走到了閻羅所說的兩界之間的罡風口。那罡風之凜冽,威勢實在是肉眼可見。
織蘿倒是無所畏懼,只是淡聲道:“走吧。”
但真的快要穿過去的時候,織蘿卻覺得自己身形有些不穩,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然後眼前一黑,被帶著往前跨出一大步。
眼前再能視物之時,織蘿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皇都的朱雀大街上了。
就這麼……回來了?那剛才……
織蘿眼睜睜地看著玄咫後退一大步,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面色蒼白,耳根卻紅得要滴血。
所以剛才……是玄咫用自己擋了罡風將她護在懷裡穿過來了?她剛剛撞上的,是玄咫的胸膛?可惜只是魂體,感受不到他的胸膛到底是怎樣的。
“姑娘……沒事吧……”玄咫感受到織蘿的目光,抬起頭來向她虛弱一笑。
“大師為何救我?”
“姑娘身上有傷,小僧不忍。”
真是好一句不忍!
織蘿沉默片刻,忽然道:“大師……勞駕伸手。”
玄咫不知她為何有此一說,卻仍舊伸出手。織蘿便盯著他的手腕仔細看了半晌,久得連玄咫都要忍不住問她在幹什麼的時候,織蘿才抓住玄咫的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平聲道:“天就要亮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