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候審判發落的,其中為惡的也不算少數,若是趁亂逃逸幾個,便是後患無窮。故而牛頭馬面怎麼追,總還有一隊是不動的,看管著那一隊等候發落的新鬼。
這樣明顯的空子,織蘿自然是要鑽的。何況她本就身形靈活,在眾多牛頭馬面與兩名判官的追逐下,還能遊刃有餘地在人群中穿梭,一面跑一面飛快地翻著生死簿,鬧得閻羅殿人仰馬翻一片狼藉。
“快走啊!大師難道要站在這兒當靶子?”織蘿見玄咫站在那裡幾乎可謂不動如山,不由得氣極,連聲呼喝。不過也很是奇怪,不管是牛頭馬面還是文武判官,放著一個定了不動的目標都如同視而不見一般,只知道追著織蘿到處轉。
“夠了!”閻羅見手下人這般不頂用,不得不出聲喝止,親自出手捉拿。
閻羅一出手,織蘿面上輕鬆的笑意便一下子消失無蹤——閻羅的修為,就是放眼六界都少人能敵,而作為鬼界之主,閻羅對魂體有著一種天然的威壓,即便是強悍如織蘿,用著原身都不能與閻魔一戰,如今更是不敢正面迎敵,連忙抽身要走。
然閻羅殿是什麼地方?一向是閻羅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別說有人敢那生死簿、敢戲弄牛頭馬面,就算有人回話時高聲些都是沒有的,織蘿卻在這兒如此任性妄為,實在是惹惱了閻羅,這一出手便攜著雷霆萬鈞之勢。
勉強避過幾次,後頭閻羅出手便越發凌厲,織蘿只覺得越躲越艱難,幾次被勁風掃過臉頰,打散了髮髻,萬分狼狽。
“閻羅大人!請閻羅大人高抬貴手!”玄咫也想要過來幫忙,但那些牛頭馬面雖說不攻擊他,卻死命攔著他,不讓他靠過來,他又不是個好武之人,若不是面對兇邪,是絕不願動手的,無奈何,他只好少有地高聲說話,“小僧與姑娘絕無惡意,不過是想求證一事罷了!”
閻羅雙掌齊出,吐出兩道勁力,逼得織蘿避無可避,正正中了一掌,一下子摔出很遠,卻因為是魂體,連血也吐不出一口。
“姑娘!”玄咫大驚,想衝過去扶她,卻被牛頭馬面死死攔著。
“不知天高地厚!”閻羅冷哼一聲,才緩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望著織蘿道:“是你自己拿出來,還是本座動手?”
織蘿伏在地上,許久都坐不起身,卻笑意不墮,“閻羅大人若是好意思,請便。”
閻羅倒也沒生氣,只是就地一轉身,露出女相來,半蹲下身子,輕聲道:“這樣呢?”
怎麼女相的閻羅……這麼……溫柔?織蘿有些奇怪,但鬼界的一干鬼魅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這女閻羅無疑就要好對付得多,織蘿強撐一口氣,不顧渾身的劇痛,從指間彈出兩根紅線,逼得閻羅不得不向後一仰避過,然後趁此機會就地一滾,又遠遠躲開幾丈,抓著生死簿趕緊又翻了幾頁。
被這樣作弄之後,便是女相閻羅也有些不能忍受,她怒叱一聲,又轉回男相,快步追了過去,手上的攻勢一陣快過一陣。而織蘿因有傷在身,躲避不便,又被掃到一掌,伏地不起,被趕過來的閻羅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本座給過你機會。”閻羅咬牙切齒地道。
“求閻羅大人恕罪!”玄咫連聲哀告。
閻羅哪裡聽得進他的請求,沒牽連到他身上便是給足了面子,當然不做理會,只一心想捏碎織蘿的魂體。
見求饒不能,玄咫也急了,不管不顧地在牛頭馬面的包圍中掙扎起來,竟是強行突圍的意思。
雪白的袈|裟慢慢爬滿金色紋路,手中的禪杖光芒奪目,眉間的硃砂痣華光一閃,化作一朵小小的花苞,然後,一瓣一瓣地慢慢綻開成一朵金蓮;燕翅般的濃眉高高挑起,面相無端添了幾分凌厲。
不過玄咫這幅模樣也只是看著唬人些,下手也不曾傷人,哪怕將牛頭馬面擊飛也不曾,最多隻是遠遠推開。牛頭馬面雖然也有些顧忌,但平日鎮壓不聽話的鬼魅習慣了,下手沒個輕重,倒是誤傷了玄咫不少。
在閻羅眼皮子底下動手,說是放肆撒野都不為過,但現放著個被掐著脖子拎起來的織蘿為例,閻羅卻沒如法炮製去收拾玄咫,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連掐著織蘿的手都放鬆了。
“咳咳……”甫一落地,織蘿就開始劇烈地咳嗽。
閻羅沒有理會她,只是望著玄咫,身子有些不自覺地扭動,似乎是女相想要轉過來主宰身體而男相拼死不讓一般。
玄咫終於闖到閻羅面前,也不管自己周身的狼狽,平靜地與他對視片刻,然後上前一步,將織蘿擋在身後,屈膝跪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