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害死家人,卻又知道家人犯下滔天罪行,理應受到懲罰。可要她不恨符東,她又不知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她必須恨他,恨一輩子。
來到符家堡後,符東對她很好,可流珠一直對符東充滿戒備,他始終想要與她親近,想盡了辦法只為求她一笑,他對那個鮮花叢中對他露出燦爛笑容的少女一見鍾情,愛她從此無法自拔,卻又殘酷地奪走了她的笑容。
朝廷本是要連流珠一起殺死的,但符東捨不得。他搶先一步帶走了無辜的流珠,甚至偽造了一具屍體,還給她改了名字。
在山莊的時候,下人們都叫她小姐。
☆、第四十一碗湯(三&四)
翠兒無話可說。她雖然自小懂事,卻還沒有成熟到可以說清楚這件事中到底孰是孰非。站在符東和流珠的角度上,他們彼此都沒有錯,但流珠更加難熬些。她恨符東,可是符東做了正確的事,否則只會死更多無辜的人。如果她不恨符東,那麼是誰將愛她疼她的家人從她身邊奪走?
“那姑娘你……心裡可否對堡主有些喜歡?”翠兒眼巴巴地說。“這兩年來,堡主對您如何,奴婢都是看在眼裡的。為何要讓過往的仇恨牽絆現在呢?如今小少爺出生,堡裡上上下下都等著辦喜事兒,到時候,您和堡主還有小少爺一家三口,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那該多好?奴婢相信,姑娘的家人也一定希望姑娘幸福。”
流珠慢慢地又把視線調往窗外。“一女不侍二夫,若非符東出現,我早已嫁人,我與他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名分。”
翠兒聽流珠這樣說,感覺有幾分道理,卻又覺得無比可惜。然而事到如今她也無話可說,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理直氣壯地請求流珠對堡主好一點,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不知是好是壞,這樣熬了兩年,堡主的頭髮便已花白,若是再過些時日,豈不是要短命折壽?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翠兒還想再說點什麼,嘴巴張開卻又無話可說,訥訥地退下了。
房裡只剩下流珠一人,她便輕輕摸向腰間,那裡有把鑲嵌各色寶石,削鐵如泥的珍貴匕首。不管她到了哪個世界,這把匕首都一直跟隨著她。流珠把匕首捧在了掌心,似乎還能看到那個擁有一雙血色眼眸的男人仔細認真地想要把寶石鑲上去的模樣。她閉上眼睛,上個世界她就試過了,將這把匕首丟掉,可是不管她怎麼丟,最後它都會回到她身邊。
纖細的手指柔柔地撫摸過匕首本身,七彩斑斕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耀著動人的光芒,那男人還在的時候很少對她笑,卻極喜歡將她抱起來,那樣冷酷殘暴的人,卻有著最溫暖的胸膛。流珠不由自主地環住自己,不管到了哪裡,不管遇到了什麼人,那樣的溫暖,都不會再出現了。
符東這一去,一直未歸。堡裡不少人都很擔心,唯有流珠滿不在乎。她不僅不在乎符東,也不在乎孩子,小少爺這一個多月了,流珠都從未抱過他。
她曾經很期待自己也能有個孩子,但她的孩子被剖出來做了藥引,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流珠還在忘川河的時候經常感受到。她總是不能自拔地去想,但記憶殘缺不夠完整,如今已經是第三個世界了,她也不過是想起個大概。生前是個怎樣的世界,自己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仇人姓甚名誰……還是想不起來。
這天夜裡,流珠突然驚醒,她單手摸入枕頭下面,悄悄握住匕首,死死地盯著微微喘著粗氣出現在自己房裡的人。當那人撩開床幔時,她狠狠地將匕首朝對方扎去,只是恰巧在那一瞬間藉由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驚得她連忙收回:“是你——”可惜為時晚矣,只聽到一聲悶哼,符東直接撲在了她身上。
高大的身形把流珠死死壓在床鋪上,她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了下去,符東把臉埋入她頸窩,掐著她的纖腰,將她抱得緊緊的,即使是流珠都感覺到了他的悲傷與難過。她本來想推開他,可是那一瞬間的感覺讓她選擇沉默。
符東抱著她,他身上有著濃郁還未散去的血腥味,流珠讓他抱了會兒,才說道:“起來。”
“流珠。”符東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腦勺。他擁抱的方式很奇特,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腦袋,極力珍愛和憐惜。“我想你了。”
“起來。”流珠又推了他一把,符東不敢不起,怕惹她生氣,從她身上起來,還不忘拉她一把。結果流珠剛坐起來就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他站在床前,她盤腿坐在床上,他高大魁梧,她嬌小玲瓏,但這個強壯的男人卻露出了乞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