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朱謹深的胸口,指著叫他也看。
沐元瑜見他這樣忙,快要笑噴:“指什麼呢?讓人搶過來給你也坐坐?”
“啊。”寧寧叫了一聲,不知是不是真有這個意思。
沐元瑜點點頭:“那你可得好好努力,等長大了,也早早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我叫人做一個比這個威風得多的敞轎,讓你繞著京城逛一圈。”
千戶在旁聽得有趣,哈哈笑道:“世子爺真會開玩笑,這麼金貴的小公子,生下來就有現成的前程等著他,要費勁巴拉考什麼科舉呢?”
別管這小胖子怎麼蹦出來的,看二殿下的寶貝勁,親手抱他在懷裡縱容他看熱鬧,這身份就穩穩的,再說,女方家那邊雖說目前還沒正位吧,那也不是好惹的,藩王的女兒,又不是哪個村的民女,能叫人說睡就睡了?沐世子這回帶著孩子跟著一起進京,明擺著就是為妹子向皇帝討公道去的,這要不給個穩妥的名分,沐氏指定不讓。
他嗓門比沐元瑜和朱謹深兩個人都大,寧寧聽他說話,目光又擰著追尋了過來,肉糰子昨天發熱蔫巴了一天,這會是看什麼都有意思,加倍地要把逝去的時光補回來。
只是等他再扭回頭去,一看,那一排熱鬧隊伍整個過去,連影子也瞧不見了,他就呆住了,嘴巴癟了癟,是個傷心要哭的樣子了。
他忙著去拍了拍朱謹深胸口,偏偏朱謹深不知是累了,還是思索著什麼,一時沒有理他。
這不得了,寧寧還沒有在親爹這裡受過這種冷待,本來只是裝裝樣子的,這一下委屈得不得了,眼淚真出來了一顆。
“嗚……”
沐元瑜平時好逗他,但聽他哭了心疼勁一下子上來了,忙著在馬上伸手:“寧寧乖,到我這裡來。”
寧寧依戀地把兩隻胖胳膊向她伸著,小身子扭著,要換親孃安慰。
朱謹深終於回過了神,這回沒有阻止,一邊把孩子遞給她,一邊解釋道:“我忽然想起點事。”
“沒事,殿下忙著,我來管寧寧就好了。”
沐元瑜把肉糰子接到手裡,她逗孩子極有一套,親親他的胖臉蛋,咯吱兩下腋窩,再隨手指著沿途別的熱鬧鬨著他看,很快他又樂呵呵的了。
到晚間入驛站投宿的時候,寧寧讓張嬤嬤哄睡了,沐元瑜洗浴過,去找朱謹深:“殿下,你想起什麼事了?”
白日她見朱謹深一直沉思,怕打斷了他的思路,便一直忍著沒問。
朱謹深正坐在窗下,小城驛站,條件再好也有限,這一張羅漢床只是榆木做的,年份也不少了,好在還算乾淨。朱謹深往旁邊坐了坐,給她騰出位置來,道:“只是一點猜想,暫還不算有頭緒。”
“能說給我聽聽嗎?”
“這有什麼不能的。”朱謹深失笑,“還是柳氏說的那件事。我一直在想,到底什麼人需要改年紀,並且要從官方的黃冊改進去。改這個年紀的意義,又到底在哪裡。”
沐元瑜有點小激動,傾身道:“殿下想到什麼了?”
朱謹深不答,先問:“你記得白日那個小秀才嗎?”
沐元瑜點頭。
“你還記得國子監裡那場暴動嗎?”
沐元瑜又點了點頭——但這回帶了兩分茫然,那在她的記憶裡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她戰場上都進出了兩圈,那場所謂的暴動此時再回想起來,只是個小場面,她雖然記得,但早不會放在心上。
“監生抱怨科舉道難,這個抱怨本身是不為過的,許多人從幼童考到白首,都可能困在一個童生裡過不去,未必學問真的差到了這個地步,運道本身,也佔了一部分因素。”
沐元瑜認真聽著,她覺得朱謹深說起這些來別有一番魅力,那種徐緩而篤定的展眼天下的感覺很能打動人。
“那個小秀才十一二歲已入科舉之門,只要不做仲永,往後前程比他的同科們都要寬廣得多,他考三次舉試,不過剛到弱冠,他的同科哪裡能跟他耗得起?”
這個沐元瑜懂,伸手在面前做個手勢,劃了條線,道:“他這是贏在了起跑線上——?”
朱謹深沒聽過“起跑線”這個詞,但這很好理解,他問都不需問,只是點頭:“是這個意思。”
他沒有進一步解釋,因為看出來沐元瑜已經明白了。
“殿下的意思是——”沐元瑜簡直想抽冷氣:“這個人現在很可能已經作為官員,混入了朝廷?!”
是的,科舉路完全符合朱謹深先前提出的兩個問題,考生本人的一切資料都要和黃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