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盛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寒星圓月下,人行燈潮中,花燈如海如晝。
沐元瑜稱職地做了一個小跟班,跟著朱謹深把整座花燈棚子幾百盞花燈從頭至尾觀看了一遍。
而後,朱謹深就袖手站在燈棚的一個角落上了。
朱謹淵和朱謹洵兩兄弟還在裡面繞。
到這時候沐元瑜要是還猜不出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有點傻了,她眼角眉梢都是忍俊不住的笑意:“殿下,你這樣對兄弟,有點不太溫柔呀。”
朱謹深道:“哪裡?我不是有謙讓著他們。”
沐元瑜搖搖頭——這也叫讓,這個讓法,只怕能把兩個可憐皇弟讓得悶出一口血來。
她站的時候有點久,腿腳有點發酸,就往搭燈棚的木柱上靠了靠,環胸等人出來。
他兩個擺出這個無所事事的架勢來,朱謹淵和朱謹洵從花燈的縫隙裡看見,也不太走得下去了,先後繞了出來,朱謹洵仰頭道:“二皇兄,你怎麼都不猜?”
朱謹深不答,只問他:“你們還猜嗎?”
朱謹洵轉頭望了望身後內侍手裡抓著的一把絹條,猶豫了下,搖搖頭:“不猜了,能猜的我都差不多都猜來了,再耗下去,父皇要等急了。”
朱謹淵跟這個兄長同住十王府,平常又時不時頂著他的冷臉去找他,多少更瞭解他一點,此時心裡覺得不妙,但叫他再猜,他也很勉強了,猜不出來乾站著白給官員們指點也不好看,不太甘心地只能道:“我也猜好了。”
他也轉頭看看內侍手裡的絹條,自覺數量十分可觀,勝過朱謹洵是綽綽有餘,比朱謹深也不見得就輸了,心裡方安穩了一點下來。
朱謹深點了頭,修長玉白的手指從寬大的硃紅衣袖裡伸出來,指向燈棚,聲音微啞地開了口:“把剩下的,都取下來給我。”
……
周圍的人全愣住了。
從朱謹淵,到朱謹洵,再到臨近的官員,包括守在這個角上的內侍。
只有沐元瑜沒傻,但她雖然已經提前猜到,這一幕真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仍舊控制不住心底激越的情緒——這帥,這蘇,這文氣縱橫,這風流寫意,出去勾搭小姑娘簡直一勾一個準!
別說小姑娘了,對中年大叔都一樣有效。
看看陸續回過神來的那些官員們的眼神就知道了。
朱謹深要不是個皇子,得一幫上去相逢恨晚要結交的。
那內侍還傻著,沐元瑜笑嘻嘻地舉手拍了他肩一把:“小公公,莫發傻啦,殿下吩咐你幹活呢。”
“呃?哦!”那內侍方反應過來,尤有點不敢置信,“這、全取下來?殿下不要再看一看?還有起碼好幾十個呢——”
朱謹深簡潔地回應了他:“看過了。”
“哦、哦——是。”
內侍恍惚著走進了燈棚裡。
朱謹洵還好點,他跟朱謹深差了有五歲,不是一個比較層次上的,怎麼輸都正常,朱謹淵的臉色就簡直要發青了:“二哥,還剩下這麼多,你就這麼走了一遍,都不細看,全叫人拿下來,萬一等下有猜不出來的,豈不是不好。”
“哪裡不好?”朱謹深輕飄飄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就贏了。”
朱謹淵讓噎的,想回嘴,偏腦中又急又怒,想不出合適的字句來,呆立片刻,一賭氣扭頭走了。
哼,就不信他都能猜出來,口氣吹得太大,一會兒有他丟人的時候!
朱謹洵倒是又站了一會,但朱謹深並不理他,他也覺得沒意思,自己默默抬腳走了。
剩下朱謹深和沐元瑜,他們沒有等多久,因為除了得了吩咐的內侍之外,其他官員好奇轟動起來,一齊伸手幫忙取絹條,不一會功夫便把剩下的全匯總交到了內侍手裡。
沐元瑜興致勃勃地接過來:“給我,一會兒我給殿下念。”
她捧著一大把絹條,一跳一跳地跟在朱謹深旁邊走。
朱謹深道:“高興什麼,這會又有精神了?”
沐元瑜忍不住笑道:“我高興我眼光好,早早就選了倚靠殿下。”
“你這也往自己臉上貼得著金。”朱謹深拾步上階,唇邊流淌出笑意。
“隨殿下怎麼說,我就是高興。”
兩人一路進了殿,身後不遠不近地還綴了好一批官員,圍擁在殿門口觀看。
二殿下這一手,可太揮灑自若了,誰不要來看個後續。
皇帝已經從小兒子朱謹洵的口中知道了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