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部分(2 / 4)

小說:蒼壁書 作者:九十八度

真,莞爾失笑:“你既無憂,何以解憂?”

他下馬將烈焰騎交予無憂,命他在山外等候,自己隻身進了山陰,於寒涼陰冷的山風中慢慢踏入谷內。

上次來此是春寒料峭時,青松成蔭,碧草初生,不同此刻的草芥泛黃,遍谷枯葉。只是峭巖上清泉依舊冰澈,在午後的日光下碎光閃爍,茅舍前的翠竹也仍是綠得瑩潤,停留葉上的飛鳥望到谷外來人,也無驚慌,懶散地拍翅飛走,連一聲鳴啼也不願饋留。

山谷空蕩,似無人煙。商之在茅舍外的青石階下靜立半晌,才聽到屋內有人淡然出聲:“鮮卑主公面對千軍萬馬尚不知變色,難道在裴某這間茅舍前,倒有退縮了?”

此話與當初他激自己入谷時並無二致,只是如今的心境卻已不可同日而語。商之苦笑一聲,提步上階,走入茅舍。

想是日光明亮,茅舍裡陳設雖簡陋如初,但在秋陽的滲透下,卻比那夜的沉鬱顯得明亮堂皇許多。

裴行垂袖候立案側,望著商之微微而笑:“坐吧。”

商之撩袍落座,裴行在旁陪坐,從案側拿出一個酒罈,摸著其上封存已久早已殘破的木塞,悵然道:“這是從東朝帶來的曲阿清酒,是紼之二十五年前親自釀的。”

商之即便是知道以往對他多有誤會,但此刻從他口中聽到母親的名諱仍是極為厭惡,皺眉冷笑道:“裴相費盡心思引我前來,難道只是與我說這些廢話?”

裴行如若不聞,又取來兩盞酒杯,拔出酒罈上木塞的一刻,清冽酒香頓時滿溢室中。

他捧著酒罈微微傾側,壇口流線如銀,慢慢注滿杯盞。

“二三十年前,我父親還在東朝任徐州刺史,官署正臨曲阿潤州。官署後遏坡成嶺,嶺後有湖名龍目湖,湖水上承丹徒溪水,水色白,味甘。那年我帶著紼之至曲阿遊玩,紼之說用湖水釀酒一定好。她總是奇思妙想頗多,不管能做不能做,我只一味陪著她。於是次年上巳,我們擷取了江春梅柳下龍目湖的第一汪清泉,釀成了這壇酒。”裴行緩緩說著往事,渾然不顧聽者愈發青白的面色,將酒杯湊近鼻下聞了聞,微笑道,“你也嚐嚐吧,要知常人都說,京口土瘠人瘻,盡無可戀,唯酒可飲,兵可用。此話並非虛傳,北府兵的精悍勇猛想來你比我還要熟悉,至於酒,你該是第一次喝。”

言罷,他將酒杯送至唇邊,仰了仰頭,一氣飲盡。

商之執過酒盞也飲了一口,酒味入喉,他卻緩了緩神色,淡然一笑:“大概是裴相這壇酒藏的太久了,酒味可不是曲阿酒一貫的清澈甘甜。此酒濃烈沖人,倒似胡酒。”

裴行並不為所動,他垂眸望著手中空盞,默然良久,才輕笑道:“原來如此。”他放下酒盞,目望窗外滿谷秋色,感慨道:“我應該早就知道,即便是她不移情獨孤玄度,我和她就算有婚約,也無望能成姻緣。這本是命中註定的事,可惜我從不曾看得開。”

商之聞言眸色微動,望了望他,沒有出聲。

裴行雖沉淪於往昔記憶中,卻也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道:“你是想問我往事究竟如何?也罷,今天既有酒助興,你我也難得安坐一處,盡數道來也無妨。只是其間委曲周折,說來實在話長……”

他沉沉嘆了口氣,從頭細說:“那時在東朝,裴氏因僑族之故,在朝中向來小心翼翼周旋四方,從不得罪任何權貴。憑數代人經營不斷,至我父親這輩時,裴氏望實俱榮,先後任荊州刺史、徐州刺史,上游分陝數年,下游經略已久,怒江以北的漢人流民因知父親為僑族將領的身份,皆南下投奔。一時北府甲士充盈,氣勢為東朝諸州最盛,卻也因此樹大招風,為當權的郗氏引為深患。東朝郗氏祖上也出自北方冀州高平,百年前因襄助蘭陵蕭氏開國立功,早已舉族南遷。東朝立國後,郗氏、謝氏素來交往親密、相輔相成,與武康士族沈氏常有怨隙。裴氏南下,一則因交好沈氏,二則因流民投奔之故,與同為北方士族的郗氏結怨漸深。其實流民組成的軍隊雖彪悍善戰,但沒有戰事閒散之際卻極難控制,易惹禍端。一次青臺之禍因數千流民圍剿當地貪官,連奪淮北諸城殺得起興了,竟扯起了叛亂旗幟。父親因此受牽連,更被郗氏握住把柄,乘機剷除滿門,沈氏也涉及此禍遭遇清洗。諸族間血海深仇正由此而來。”

說到此,裴行素來波瀾不興的面容略起悲色,言詞頓了頓,起身站到窗旁,負手仰望天空流雲飛逝,思慮頃刻,才又續道:“經此變故後,郗氏、謝氏在東朝達到全盛,沈氏萎靡,裴氏嫡系率領北府精銳勁卒盡歸北朝。可惜此時的北朝政局並不比東朝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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