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部分(3 / 4)

小說:蒼壁書 作者:九十八度

烏桓與鮮卑貴族把持朝政,百年間既相依亦傾軋。十餘年前,鮮卑一族在北朝的實力正達巔峰,獨孤、慕容兩族昆弟眾多且名重一時,獨孤玄度在外總征討,慕容華於內專機政,群從子弟更是各居顯要,已深為先帝忌憚。先帝為對抗鮮卑,壯已勢力,不惜一切拉攏北降裴氏,封裴氏青、兗二州,使裴氏為北朝東南門戶。十三年前,北朝北方、南方同起戰事。北帝為弱鮮卑,令獨孤玄度孤軍北戰,裴氏大軍南下戰郗嶠之。那一戰我父親帶走了所有的兒子,只因我反對他的出征而獨留我在洛都。至於後面的事,你應當知道了……”

裴行閉了閉眸,緩緩道:“安風津一戰,北軍全軍覆沒,我父兄除裴倫外盡數喪命疆場,而東朝大獲全勝。此戰後,郗嶠之個人聲望如日中天。朝中獨孤玄度又於西北得勝而歸,獨孤皇后之子順利加封儲君。裴氏一族於北朝黯然失色。也是自此開始,人人都認為裴氏與郗氏之仇自始不共戴天。”

商之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問道:“難道事實不是如此?”

裴行的面色在拂面穀風下微微發白,聲音剎那如水冰澈:“如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是有人收買了郗嶠之帳下殷桓,更計誘蕭璋於戰中全滅裴氏,與郗嶠之無關,你相信嗎?”

商之沉吟道:“裴道熙曾授姨父兵法,以姨父的情義為先的行事,我信他不會對昔日恩師趕盡殺絕。”

裴行嘆道:“是,這也是我當年在鄴都東宮學舍認識的嶠之。”

“那收買殷桓的人是?”

“沈弻。”

商之疑惑道:“裴氏與沈氏素來交好,沈弻為何——”

“士族交好全因利益驅使,裴氏既不在東朝,還有何可交?”裴行冷笑道,“何況因裴氏當年的叛逃禍及沈氏,除沈弻一脈為沈太后所佑外,名譽天下的沈門滿族五百人傑盡滅,這樣的族恥血辱,以沈弻的心高氣傲、目下無塵,此仇若不報,那是枉生為人。”

商之細想前因後果,終於瞭然:“如此說來,沈弻步步為營只是為了將郗嶠之推上那個水深火熱的地位,功高震主,朝野不容?”

“非如此怎能引發九年前的禍事?”裴行漠然道,“九年前,沈弼以與柔然先帝的舊情暗通異族,並以柔然之故勾連烏桓姚氏,逼得北朝與東朝再一次對陣怒江。北朝由你父親率軍,東朝郗嶠之為帥。二人一因水汛、二因私交避而不戰。東朝殷桓密信誣告報與朝廷,郗嶠之被朝野忌憚,因此被拿回鄴都問罪。謝氏竭力周旋,卻因此而受牽連。此後的鮮血染城,白骨連屯,你比我還要清楚,就無須我多說了。”

商之起身站到窗旁,望著裴行,猶豫須臾,還是問道:“敢問裴相,九年前我為躲追兵渡河北上,危急時刻為裴縈郡主所救,此事是否為裴相安排?”

裴行語氣淡然,不辨喜怒:“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無須在意。”

他縱然竭力剋制著心緒,然他說這句話時面色悵宛,戚色隱現,商之不想也知託付之人為誰,沉默片刻,才又道:“那裴相此次叛逃洛都,是否也是為了——”

裴行打斷他道:“與旁人無關,只因裴氏與司馬皇室也有血海深仇。”

商之突聞此言頗為震驚:“什麼?”

裴行冷酷一笑,面色無溫:“十六年前徐州青臺之禍正是司馬皇室一手所導。當日事發時我尚在鄴都,隨伴東帝蕭禎左右,深知當時朝局——即便郗、謝兩族對裴氏生隙,卻也未到兵戈相對、屠殺殆盡的時候。可那些流民的起義卻起得如此及時,正值我父親從北府調任揚州之前。也非如此不能牽絆我父親的調遷,非如此不能留郗、謝把柄,最終逼迫我父親北逃。北上後我對此件事變一直存疑,暗察數年方知曉,當年的烏桓為防鮮卑擁兵獨大,亦防北方流民繼續南下,須有一定名望的漢姓士族位列朝中顯貴,方能收攬北方士子之心。這個傀儡的最好選擇便是當時南渡不久、根基未穩的裴氏。為此司馬皇室不惜南下使這離間計,其後一連串裴沈之災、安風津之戰、兩朝之亂一一由此衍生,也由此終至烏桓如今的顛覆之局。此乃報應,亦是天命。”

裴行的語速不急不緩,似一如常態,然而自他唇間道出的言詞猶如冰濺雪水,透著徹骨寒涼。他道盡往事,垂首理了理衣袖,拱手對商之道:“裴某率麾下兗州水師八萬投奔鮮卑,不知雲中王是否收留?”

商之來此之前雖料到裴行叛逃所向,但等親聞他說出這話,還是有些疑惑:“裴相併非意氣用事之人,雖說裴氏於東朝的禍根源自司馬皇室,但裴氏榮寵亦起於此。如今裴氏在北朝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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