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的面容柔靜似水,年少時畢露鋒芒的聰慧如今已隨歲月的流逝淡然斂於眼眸深處,垂首道:“恭喜太后。”
“有結果並非必勝,說喜還太早。”
沈太后慢條斯理地斂平衣袖,撐了手臂要自榻上起身,舜華忙放下手中折書,上前將她扶起,言道:“殷將軍武功赫赫,戰無不勝,人稱不世出名將,太后不必過於憂思。”
“不世出的名將?就憑他殷桓?”沈太后的笑聲莫名地暢快起來, “即便世人都如此說,你心中也是這麼想?”
答案就在嘴邊,舜華卻是低頭不語。
沈太后自然知道此間顧忌為何,笑容在沉默下緩緩消散。她隨手在榻旁的博山爐裡添了一塊香片,青煙嫋然升起時,竟讓她也依稀想起了當年那位風姿如神的青甲將軍,不由在怔思中悵然片刻,輕輕嘆了口氣:“荊南戰事不過一樁。如今明妤出嫁,陛下卻仍病臥榻上,正所謂多事之秋,無一件可讓人省心的事。文昭殿今晚可來訊息?”
舜華道:“御醫來過話。陛下昏迷中,仍是無法進食。”
“看來縱是用千金靈藥,也不見起色。世上的神醫便是如此難求麼?”沈太后望著自己身上仍著的禮佛素衣,憂心忡忡的話語低沉迷茫,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哀家每日在佛前誠心禱告,今日太子也為了他的父皇去了慧方寺靜心禮佛……可紅塵中千人萬願,我們的祈求,佛祖何時才會聽到?”
“陛下的身體事關東朝社稷、萬萬人的安康,佛祖定然不會忘了此事,太后放心,”舜華輕聲勸慰,“而且方才沈崢從前朝來過,說派去剡郡東山的人已有回信。雲濛夫婦雖還在外雲遊,他們的獨子,哦,太后想必還是記得的,就是當年的白雲之子云憬,已經回到了剡郡。沈崢親自書信給他,阿憬也答應近日來鄴都。這孩子我看著他長大,自小聰敏,聽說如今已盡得他母親的醫術真傳。請他為陛下醫治,定得佳音。”
“但願如此。”沈太后慢慢道。
雲憬,昔日的白雲之子――沈太后在心底默唸這個名字時,不防一旁窗扇忽在此刻嘩啦大開,冷風夾雨,吹得她一個寒噤。
舜華忙去關了窗扇,回過頭時,正見沈太后輕輕攏了攏身上的素衣。一霎間,舜華陡然驚覺,這位叱吒風雲素無動容的女子原來也是這樣纖細柔弱的雙肩,那暗帶銀絲的披肩長髮下,歲月的刻痕是這般地無情滄桑,眼前的太后縱還有驚世的儀容,卻早不再是當年初見時那位疑似天人的玉妃。
這樣的感慨下舜華未免想得深遠,一時黯然。
“奇怪啊,”風雨聲被擋在窗外,沈太后環顧殿中,這才覺出異樣,“今日承慶宮怎麼這般安靜?太子去了慧方寺也就罷了,竟也不見七郎那個調皮鬼?”
“這……”舜華欲言又止。
她少有這樣為難的神情,沈太后蹙眉:“說。”
“是,”舜華無奈道,“小侯爺隨太子駕去了慧方寺。”
“隨駕?是誰允的?”沈太后氣得冷笑,“他以為此行是遊山玩水麼,居然敢私自離宮!太子奉諭去慧方寺是為他的父皇祈福,最重耳根清淨,七郎好動活潑的性子卻是恨不能時時上天捅個窟窿他才稱心,此去佛門,必犯大師們的清修!且慢——”說到此處,沈太后猛然一頓,盯著舜華道,“七郎雖調皮也不見得這般大的膽子,他素來只聽一個人的話。”
是啊,那個人是誰彼此心知肚明。舜華苦笑,唯有默然。沈太后大怒之際弗然轉身:“讓夭紹去佛堂,罰跪一夜!”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局面,舜華嘆氣,輕聲提醒道:“太后忘記了麼?連日陰雨,郡主腿疾復發,躺在榻上已三日無法行走了。”
此話正戳到沈太后心尖的柔軟,怔了一刻才無力坐在案後,微闔了眼眸,輕聲喃喃:“這個丫頭……看來哀家是太過寵溺她了,愈發膽大妄為。”
舜華道:“我明日一早便命人去慧方寺請小侯爺下山。”
“不必,”一時的怒氣過後,沈太后眸色清明,望著搖曳的燈燭,淡淡道,“其實再想想,讓七郎陪在太子身邊,也不算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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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險亂宮廷的“罪魁禍首”,東朝的明嘉郡主夭紹,絲毫不察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雷霆震怒,這一刻正在承慶宮東側的寢殿裡,自關心著一件要緊事。
“當真?憬哥哥今日就已到了鄴都?”夭紹坐在榻上,驚喜之下,緊緊抓住榻邊那人的胳膊。
“這般開心?倒不曾見你如此關心過我的去向?”這語氣頗酸,年輕的公子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