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準備遣個人過去喚上一喚,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人以一條手帕死死捂住。我驚了一跳,使勁掙了幾掙,卻覺著周身乏得一絲氣力也無,頭也昏得很,飄忽了幾圈,不多時便徹底昏死過去。
醒來時發現整個人被縛在一張椅子上,從頭到腳綁了個結實,一段普通的粗麻繩生生縛得人手麻了也不能動上一動,頗專業、頗有技術含量。想嚎兩嗓子,嘴裡卻堵了塊絹布,死活發不出聲。
房中僅點了盞孤燈,映著幾副紗帳影影憧憧,燈火一跳,將影子拉得老長。這是個女人的寢臥,還是個有錢的女人。之所以做此判斷,只因一旁的梳妝檯上擺著幾件首飾,且件件都比我平日裡使的貴重。就是不曉得這樣有錢的一個女人,虜我來是要作甚。
還沒弄明白,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當先進來兩個黑影——這確然是兩個黑影,周身的衣裳都是黑的,恭恭敬敬立在門口,看不清臉,身形卻有些熟悉。半晌過後,進來個身段頗好的女子,一路自暗影中踱自我跟前,常年冰霜的臉陰陰暗暗,看得人毛骨悚然。幸虧身上的繩索捆得結實,否則本夫人恐怕要驚得從椅子上跌下去。
虜我的這個人,是十三公主。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蘊華臨走前千叮呤萬囑咐,叫我儘量少出些門,生怕我遇上什麼‘心懷不軌之人’。我雖說並沒有如他般惶恐得那樣,卻也是聽了他的話,壓根兒便沒出過門,卻不想這十三公主是個無孔不入之人,稍不留神便中了招。
她傾身過來摸我的臉,撫過來時手上有多輕柔,撫畢語調便有多恨:“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張臉?”
我自然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嘴裡堵了塊絹布也無法回答。
她也並未要我回答,迅速從黑衣人腰間抽出把匕首,在我臉頰邊比劃一下:“不知道將它劃花了,他還會不會要你?”房中燈微燭暗,不知為何,卻映得那匕首格外雪亮。
我驚得不小,扯著嗓子“唔”了幾聲。她笑得陰冷,手一抬,門口的黑衣人立馬過來替我將口中的絹布取了,又恭敬地退到一邊。
我喘了口氣道:“我同公主無怨無仇”
她沒讓我說下去:“無怨無仇?你可曉得什麼是怨?什麼是仇?你可曉得我怨了多少年?又仇了多少年?當年她在世時就令我處處不得安好,一出生便搶了所有的恩寵不說,長大了還要搶我的心上人,好不容易熬到她死了,又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來跟我作對。”她看著我的眼睛:“你說?這叫我如何能不怨?如何放得下這個仇?”
我想這十三公主大約是被人欺壓得狠了,又得不到蘊華的歡心這才遷怒於我,於我來說,也忒委屈,忒無辜了些。
我假裝鎮定道:“民婦從來未曾想過要同公主作對,也自問沒那個能力,且甚至連公主所說的那位姑娘是何人都不曉得,這張臉也是父母生的,半點選擇不了,看在民婦無辜的份上,還請公主高抬貴手,早些放民婦回去。”
她頗不屑地看我一眼,又繞著我身下的椅子轉半圈,在我身後冷冷道:“你不過區區一介庶民,死不足惜,倘若本宮不放,又能奈我何?”
我心下一沉,倘若她拒不放人,確實也不能奈她如何。但還是找了些由頭,總聊勝於無,我說:“您是公主,身份高貴,民婦自然不能如何,可錢家畢竟是青州大戶,民婦是怕府上的人等得急了鬧得滿城風雨,況且,公主這樣做只怕也不大妥當,大約會將您跟蘊華的關係鬧得更僵,民婦賤命一條死不足惜,於公主來說,卻是得不償失。”
她默了一默,忽而輕笑:“你以為本宮還指望能討得他歡心麼?本宮想通了,不能令他愛我,令他恨我也是好的,起碼還能在他心裡佔個一席之地,今日捉你回來,便是最好的時機。”她繞回我跟前,抬手將匕首抵上面頰:“你說我是先剜了你這雙眼睛好?還是在你臉上劃上幾刀呢?”
我嚇得直哆嗦,使勁將腦袋朝後頭仰了仰:“公主您長得這樣好看,又這樣愛他,只要假以時日定能討得蘊華歡,歡心,如您所說,民婦不過是長得像他那位紅顏知己,世上長得相像之人”
她打斷我:“是!你不過生了張像她的臉,可他竟為了你這副皮囊自掘墳墓亮明身份!那日我特特放出你叔嫂通/奸的傳言想引得你出門,卻不抵不過他的一句‘早已同素錦定下婚約’,呵呵,還說什麼要明媒正娶,要你風光大嫁?他為了你,竟這樣的不要命。”
我急道:“公主你切莫相信,蘊華之所以冒充將軍府的人不過是為了轉移大家視線,說出要娶民婦的話也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