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南風並非沒有看見,只是,既然對方無意質問,他便也不會主動說些什麼。
不過,對於縵舞選擇保持沉默的態度,他感到甚為滿意。這大約,就是被信任的感覺吧?他在心裡苦笑,也不知日後被她知道了真相,會變成怎樣一番光景。
一面猜測著未來的模樣,一面疾步上前,幾個跨步來到縵舞前頭,擋住了她的去路。
“縵舞姑娘請留步。”他擋在縵舞跟前,笑意盈盈。
縵舞瞟他一眼,“你這不是已經讓我被迫‘留步’了麼。”她故意加重了“留步”兩個字的讀音,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
她倒是很想聽聽,這傢伙又有什麼事兒要跟她掰的。
透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可算發現了,所謂明月城城主南風,在人前一個樣,人後又是另一個樣。
說他謙遜有禮,溫和恬靜,這不過都是在眾人面前佯裝出來,做做樣子罷了的。這些日子,一旦得了空他便隻身往流芳園裡跑,用盡各種藉口,諸如找縵舞替他診脈。
縵舞汗顏,此人體格健碩,身子骨好得連頭老虎都能打得死,哪裡需要診什麼脈。
再有時說什麼要讓縵舞教他學位經絡之類的醫理,這更讓縵舞哭笑不得,南風雖未曾在她面前展現過,可她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位明月城城主的點穴功夫實力非凡。
說白了,南風不過是沒事找事,隨意找著個話題就能成為他去流芳園找縵舞的藉口。
對此縵舞當然瞭解,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對方還是堂堂城主,叫她怎麼好意思扯破臉皮呢。
另一方面,日子久了,縵舞對南風的這些個行為舉止便也不再感到奇怪。恍惚之間,似乎三年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光。
那段在天絕門暫居的日子,不理會外界紛擾,時光悠然,歲月靜好。
只是那段時光早已過去太久。
縵舞的眸光黯沉下來。每每想起那段過往,她總是會微微感到心痛,彷彿心中某一角落被剜去了一塊兒似的。
或許,真是被剜去了一塊吧。縵舞的笑容凝滯在嘴角,想起了那個翩然若謫仙的身影,多少還是不能釋懷。
在大婚當日消失,這種事情尋常家的女子哪裡能夠有機會經歷,縵舞算是個中另類了。事實上她並不願如此,一世安寧,已是她今生最大願景,別無他求。
南風看著眼前的女子忽明忽滅的神情,並不知道她想起的是在天絕門的那段過往,正打算開口同她說些什麼,忽聞外頭一陣嘈雜。
《凌煙亂》蘇窨 ˇ酸意濃怒叱薄情郎ˇ
門外頭吵吵嚷嚷,讓南風不禁憋起眉,“是何人在外頭喧譁?”此番吵鬧聲打斷了他與縵舞之間的對話,這叫南風甚為不滿,問話聲中也平添了幾分不悅。
“南風!”
伴著一個嬌嗔的聲音,只見一妙齡少女翩翩躍入大堂內,風風火火徑直衝向了南風。
少女的模樣看著比縵舞還小上幾歲,面上略施粉黛,配著身上那一襲淡粉霓裳,也可算得上是一位紅粉佳人了。可這位紅粉佳人一開口就語出驚人,她衝著南風質問道:“南風,這都過了多久了,你何時娶我為妻!”
娶她為妻?縵舞被這話狠狠砸中腦門兒,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杏目圓睜,也不知該看著他們倆中的哪個好了。
據這少女自報家門,該女名喚碧鳶,上上個月的時候剛過及笄,乃是明月城已故老城主的孤女。
南風剛進明月城那會兒,碧鳶便對他照顧有加,連老城主都看出了自己家這小女兒的心思,怎奈當時碧鳶年紀尚小,未到及笄,尚不可嫁人。
而那時南風也曾允諾於她,待她成年之後,必定娶她過門。
就為了這麼一個承諾,在老城主過世以後,碧鳶主動放棄明月城城主的繼任權,一力扶持自家未來相公,向眾人舉薦南風擔任城主一位。
說到底,碧鳶所做的這一切,無非也是為了一個“情”字罷了。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死生相許。
碧鳶將自己的一切統統拋棄,只為了扶持這個還不是自己的男人的男人。縵舞不是感嘆,這樣做是不是太傻太痴了。
可她又有何立場有何資格去說這番話,因為,她自己也不是一樣。
碧鳶聲嘶力竭地控訴著這個男人的薄情寡義,絲毫未有顧忌到南風愈加黯沉的面色。
“夠了!”南風厲喝一聲,轉念發覺自己這語氣似乎並不妥當,又稍稍放柔了些許,“碧鳶,你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