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的化學物質。
歐洲中世紀,人們為鍊金而瘋狂。1669年,德國漢堡一位叫布朗特的商人在強熱蒸發人尿時,雖然沒有製得黃金,卻意外地得到一種像白蠟一樣的物質,在黑暗的小屋裡閃閃發光。這物質暴露在空氣中,久而久之,便會燃起神奇的藍綠色火光,那綠火不會發熱,不會引燃其它物質,是一種冷光。於是,他就以“冷光”的意思命名這種新發現的物質,叫做“磷”。
布朗特發現的,便是現代極為普遍的,白磷,世上燃點最低的物質,僅為40攝氏度。
儘管眼下還在正月,氣溫不過零上幾度,卻並不意味著白磷就不會燃燒。摩擦或緩慢氧化,包括人的手溫,都有可能使它的區域性溫度達到燃點而起火。
我要求太皇太后召那鍊金術士進宮,就是為了得到他的協助,助我從人的尿液中提煉白磷。只要掌握好白磷在空氣中氧化達到燃燒所需要的時間,按照這時間將其均勻灑在那空白的聖旨上,偷樑換柱。
當李末展開聖旨時,接觸到白磷顆粒,他的手溫,便使白磷燃燒,他自然被灼傷。灼痛的本能反應,他自然會扔了手裡的東西。然後,白磷達到燃點,綠火初現。而用作聖旨的布帛,它的燃點,遠遠高於白磷,所以當白磷燃盡生成氧化物,聖旨仍然完好無損。
說起來很容易,其中卻是艱辛無數。那尿液蒸發時噁心的氣味,白磷本身的劇毒和它動輒燃燒的危險 3ǔωω。cōm性,如何把握最佳的調換時機,讓它在我需要它燃燒的時候燃燒,我忍了太多我不能忍受的苦,我經歷了太多太多次的失敗。
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些苦,這些失敗,到底換來了立後之典上那一幕的精彩絕倫。事後想想,也有些僥倖,倘若我不是從小就對化學很感興趣,倘若中間隨便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結果會怎樣?我不願去設想。
好在,這一次,我不願去設想的,老天也沒有多此一舉地替我去設想。一旦最難做到的,做到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輕而易舉。只要隨便找個人,把那“有鳳命、無鳳身”的謠言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謠言便和上幾回一樣,變成了無法推翻的真理,就算真龍天子也不能將其推翻。
所以,我這一輩子都當不成皇后了,除非漢宣帝不顧神明不顧民心,執意逆天而為。可我知道,他不會這麼做,一百個廉子服加起來,也不會令他做出一絲一毫可能會動搖江山社稷的舉動。他是個英明的君主,英明的君主,向來是將大局放在首位,至於其它,即使是自己的意志,也只能屈居第二。
(注:覺得在這裡有必要交代一下歷史背景。兩漢之時,盛行讖言。所謂讖言,那是一種類似於宗教的神學,某種有待應驗的預言、隱語。在很多時候,它為動盪時事的政治角逐提供了一種便捷有效的輿論工具。比如,漢宣帝的前任,漢昭帝還在世時,因為他身體虛弱、膝下無子,於是在昭帝元鳳三年(前78年)正月,傳說泰山萊蕪山南有數千人看見有塊高1丈5尺,長48圍的巨石,忽然自己豎立起來,插進地裡8尺,下邊還有3塊小石為足。又傳說,皇家上林苑中,有棵大柳樹倒地枯死,又自己站起來複活了,上面還有小蟲咬食樹葉而成的文字:“公孫病已立。”這些傳說,到底是真是假,自西漢至今,一直存在爭議。但霍光之所以會扶持漢宣帝劉病已登基,這也算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我個人認為,由此可知,當時的人們,對那些荒誕的傳說在很大程度上是深信不疑的。也有很多人,很自然地就會想到利用這些傳說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也是我,一連四次設計像本章這種情節的靈感所在。之所以囉嗦這一段,也是想跟不清楚這段歷史的親們,分享一下。其實歷史深究下去,真的很有意思。)
今天兩更結束。汗,現在看看,真有點像在變魔術
我想,在漢宣帝的心裡,應該是對我有所懷疑的。當李末將那張空白的聖旨對向了他,他立時便將目光朝向了我。
可他雖然懷疑我,卻又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懷疑。畢竟,他親眼所見,這一切實在匪夷所思,倘若真是我主導,那麼他就不得不把我和“邪術”劃上等號了。
第二天的晚上,漢宣帝駕臨常寧殿,或者,在外人口裡,在宮人內侍的口裡,應該叫做“駕幸”才是。他擺出的陣仗,是要夜宿,夜宿在常寧殿我的寢室
我跪地接駕,本當慌張,卻奇怪的平靜。
漢宣帝賜我免禮,本當試探,甚而疑惱,可他卻也是奇怪的平靜。
我們兩個人的平靜,交匯出的,是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