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發驚愕畏懼(炫)(書)(網)的藍綠之火,並未持續太長時間,當那最後一絲火星泯滅,卻未能帶著它所造成的震撼一同消失,反而將那古怪詭異推上了極至。因為那火,本可令萬物化作灰燼的火,卻沒有燒著了那道聖旨,易燃的布帛,在火熄滅之後,明黃鮮豔,完好無缺,就連邊角也未曾有半點焦枯。
那一剎那,沒有人,自靜默中恢復過來,就算恢復過來,也只是在驚愕與畏懼(炫)(書)(網)里加速沉淪。
李末仍是捂住了左手手掌,使勁地嚥了嚥唾沫,總算能夠移開視線,從那同樣靜默於地面的聖旨上,轉向了漢宣帝。宣帝的臉色,不會比李末冷靜多少,而作為帝王,較尋常人高明之處,便在於他擅長強裝冷靜。
宣帝朝李末使了個眼色,李末收到暗示,點點頭,走過去,走向那道飄落於不遠處的詔書。彎腰,欲撿拾,右手手指將觸未觸之際,略微的猶豫。猶豫地瑟縮了指尖,卻隨即壓制了那瑟縮,彷彿豁了出去一樣,猛地,一把抓起。抓在手中,然後,詫異。
其實,李末撿起聖旨以後,一切並無不妥,他握在手中,既沒有再被燙到,也沒有再燃起什麼藍火綠火。或許,這恰恰是他詫異的原因。
李末瞧著手裡的聖旨,那聖旨,落地之時,是繡龍滾珠的背面朝上,筆墨書寫的字跡朝下。因為是被一把胡亂抓起,所有人看到的,就只是背面。
抿了抿唇,定了定心,李末翻轉右拳,伸出左手的同時,陡然皺眉,似疼痛難忍。他卻忍住了那疼痛,許是要將聖旨重新卷好,呈給宣帝。卻在這個卷的過程中,皺著的眉突然一震,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把卷到一半的聖旨開啟,拿在眼前勿勿一掃,眼珠子因不可思議而漲大,似急急乎乎要漲出了眼眶。彷彿,現下他目睹的這份不可思議,已然超出了先前,那不可思議的無火自燃、無火自滅。
他的反應,令宣帝越發地不安,焦躁、不耐地叫了一聲:“李末”
李末,如夢初醒,應道:“陛下”。他大概是想把他發現的異樣稟報給宣帝,但隨即停住,我猜,在他認為,由他說,倒不如讓宣帝、讓眾人親眼一見。
所以,他將那道完全開啟來的聖旨,調了個頭,使得背面朝向自己,正面遙遙對著漢宣帝。
那道聖旨的正面,應當洋洋灑灑寫滿了內容,是漢宣帝要宣告天下、冊立我為皇后的內容。但是這些字,一個也沒有了,整張聖旨,乾乾淨淨,尋不到哪怕是隱約的墨影。
這不免給人一種錯覺,好像那蓬冥冥中另有一股力量操縱的藍綠之火,要燒去的,不是聖旨,而是這聖旨上所寫的內容。
今天兩更。
我喜歡這錯覺,我喜歡這“冥冥中另有一股力量操縱”的假想,我喜歡古代人把一切不可思議歸之於神明的習慣。
為什麼聖旨會無緣無故灼傷了李末的手?為什麼聖旨會無緣無故燃起那樣奇怪顏色的火?為什麼那火沒有燒了聖旨,卻僅僅是燒沒了上面的字?
要想通這些並不困難,只一個可能。
那是神明在阻止,阻止我被冊立為皇后。
為什麼神明要阻止?我不是上蒼欽定、鳳自天降的廉子服嗎?我既是鳳凰託世投生,為何神明卻不讓我做皇后?
要解釋這一點,也不困難。
廉子服是鳳凰託生不假,但她卻只得鳳身,不具鳳命。她得了鳳身,故此會現五色霞彩,化生死劫難。可她沒有那個鳳命,所以她永遠做不了皇后。她的存在,是上天賜給大漢朝的祥瑞,她只能是廉子服,獨立的超然的,她沾不得世俗。皇后屬於世俗,不過母儀天下,而廉子服卻屬於天下,以己之鳳身,庇佑蒼生。
為司馬洛愛上的我,為司馬洛深愛的我,為司馬洛深愛到至死不渝的我,怎麼可能只是悲哀地束手認命,抑或愚蠢地以死相抗?司馬洛布的局,只有我能破解。這就是我的破解之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像漢宣帝當初在祭天大典上的佈置,就像司馬洛於臨華殿外的“霞光鳳鳴”,所有這些看似不合常理的現象背後,自然有構成它發生的合乎常理的前提與策劃。
為什麼聖旨上會沒了字跡?很簡單,因為裝有立後詔書的木盒被人調換了,調換後的木盒裡,放著的本就是張空白的聖旨。如果李末沒有灼傷手掌,沒有扔了布帛,沒有後來那藍綠的火,開啟來,那聖旨本就該是一片空白。
然而,李末灼傷,聖旨扔了,火起了,一切便水到渠成。看似神靈操控,其實始作俑者,非人,非神,只是一種形似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