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一動不如一靜,不止一個的人與事,亟須及早從長計議為上,更要靜下心來仔細地理一理這些頗為令人頭疼的利害關係。
正文 第305章 變蕩
設於梅閣的宮宴散席後,李林甫就與李憲、李璡父子二人一塊兒由通陽門出宮,打道回府。
出了通陽門,李林甫才與李憲父子倆拱手道別。寧王府位於勝業坊,李林甫的府邸座落於緊挨著皇城東南角的平康坊,並不同路。
“哥奴就此拜別寧王,待改日得閒,定邀寧王至寒舍一坐。”在宮門外立定身,李林甫先行對李憲揖了禮,又朝李璡拱了拱手。
論資排輩,李林甫也出身於李唐宗室,是以,在李憲面前以小字自稱,說來並不為過。
“近年李相為聖上分憂,今本王賦閒在府,它日少不了登門造訪李相。”李憲拱手還禮,虛禮做請李林甫先上轎。李璡站在旁,同是回了禮。
“寧王言重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能為聖上分憂,實乃哥奴八輩子修來的福幸。”李林甫對天拱一拱手,以示對當今天子的敬畏,看一眼漸沉的天色,才又滿堆著笑道,“若非今日時辰已是不早,哥奴當請寧王、汝陽王府上小坐。既如此,哥奴便隨時恭候寧王大駕,寧王貴腳踏賤地,十讓寒門蓬蓽生輝。”
“李相抬舉本王了。李相請。”許是先時晚宴上多吃了幾樽酒的緣故,李憲一時忍不住悶咳了兩聲。李璡忙扶向李憲,一臉的關切不已的樣子:“父親大人”
“無礙。”李憲抬了抬手,皺眉忍下咳意,李璡欲言又止之餘,於是示意候在宮門一側的家奴從轎中取過披風,親手為李憲搭在肩身上。
見狀。李林甫心下略思,拱手道:“前些日子聽聞寧王抱恙,奈何連日以來忙於拜請玄元皇帝金像回宮,一直未上門看探,還請寧王莫怪。恕哥奴直言,只道寧王染了疾。怎地遲遲未好痊?”
“唉。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本王早逾花甲之年,往後裡淨是大病小災了。”李憲嘆了口氣。越發顯出一副大病未愈之態。
李林甫倒未顯甚麼異樣,看著李璡一步不離的立於旁邊關扶著李憲,長嘆道:“寧王吉人自有天相。汝陽王又至孝,想是不日寧王便會病癒。”
“承李相吉言,改日再邀李相府上一敘。”見李憲拱手辭別。李林甫連忙抬手道:“寧王先請。”
李璡立時扶了李憲上轎,繼而朝李林甫揖別,而後才上馬伴轎離去。目送李憲父子二人的車馬消失在濛濛夜幕下,李林甫這才乘坐官轎反方向回府。
李林甫現居的府邸是一座有著百年曆史的老宅,建於武德二年,原是威震西域的一代名將李靖的祖宅。近百年來,幾經興衰。這座宅院的房主也換了幾茬。開元初,李林甫才從李靖侄孫手中買來。當時這座深宅大院早已閒置數年,真可謂“庭院深閉,靜寂無人,夕陽衰草,蛛網落花”。
相傳宅內曾鬧過幾次鬼,多年來一直被人視作“凶宅”,故才未脫手。但李林甫對此並不忌諱,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也,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為此李林甫當年也曾求教過崇業坊玄都觀的道長李遐周,李道長告之,去年仙逝的泓師道丈早有先見之明明示,後人有居此宅者“貴不可言”。李遐周言外之意,顯然是在告知李林甫只管買下安心住即可,李林甫知之甚詳泓師道丈是早在先皇睿宗時期就頗享有盛名的得道高人,常語出玄機,遂堅信這一預言遲早會在應驗己身上,由是一來,更加毫未含糊的斷然出高價買得旁人祖宅擴為己家府邸。
李林甫早年本為宮中千牛直長,自開元初買下此宅,未久便遷為太子中允,不到半年,又憑靠七大姑八大姨走了點後門,由侍中乾曜薦舉提拔為國子司業,及至開元十四年,又遷升御史中丞,隸管刑部、吏部侍郎,至此已躋身前朝重臣行列,而後想來,那時也是官運亨通。時,武惠妃專寵,李林甫極盡逢迎諂媚之能事,僭伺帝意,故奏對皆稱旨,至開元二十二年先是擢為黃門侍郎,後又拜相,為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時隔兩年,開元二十四年底更是取張九齡而代之,升遷為中書令,大權獨握,正應了泓師道丈所說的“貴不可言”。
然而這三五年裡,早已位極人臣的李林甫,心中卻有些落落寡歡。自開元二十五年武惠妃薨之後,李林甫的仕途就未能再更上一層樓,早些年間,其與武惠妃可謂一榮俱榮,而今下卻是與壽王李瑁一損俱損。李林甫一直有心扶持李瑁承繼李唐帝業,早在武惠妃尚在人世時,便曾與之密謀“願護壽王為萬歲計”之事,怎奈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