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要走,沒走出兩步,就有侍者來報:“永恆之間的使者找雁初姑娘。”
來人是嵐使者,白衣翩翩,笑容溫和:“弈主讓我給姑娘送年禮來。”
匣中是一粒藥丸,送最實際的東西,做最實際的事,他原本就是這種人。雁初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事並未知會西聆君,忙令丫鬟接了盒子,試探道:“西聆君可有話吩咐?”
嵐使者看看蕭齊,答道:“弈主說沒有。”
知道她會問,他連她的反應都料到了,沒有就是沒有,他說沒有,意思就完全變了。她為蕭炎回來,他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雁初咬了咬唇,硬著頭皮道:“除夕佳節,永恆之間想必也熱鬧非常,使者且代我向西聆君問聲好吧。”
嵐使者笑道:“永恆之間並不過節。”
雁初這才記起自己在永恆之間那百年的確從未聽到過爆竹聲,於是不再多言。
待嵐使者離去,四周仍是寂靜一片。雖說外面都知道她是永恆之間的弟子,但堂堂永恆之主會送禮給尋常弟子?何況使者轉達的話看似普通,其實親密,令人遐想。
蕭齊看著雁初,臉色有點白。
雁初也看著他,眼底一片靜。
她始終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沒有休棄,沒有和離,他若知道真相會是何滋味呢?想必與她知道秦川琉羽的存在時一樣吧?夫妻恩愛原是她一廂情願的夢,他與秦川琉羽偷情,她便爬上別人的床,享受完報復的快樂,卻剩下更深的悲傷。
許久,蕭齊生硬地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漠然地望望簷下的燈籠和壁間的年畫,緩步離去。
眾丫鬟望著他的背影,都有點莫名。
雁初卻聽到了,他說的是——
“也好,他定能保你無恙。”
時辰到,四面焰火升空,爆竹聲震天動地,無奈今晚鬧了這麼一出,丫鬟們因此興致大減,放完爆竹都去睡覺了,雁初早已覺得疲倦,沒讓丫鬟伺候,獨自回臥室歇息,剛掀起簾子,她就看見裡面桌子上燃著一團火。
那是個繪著楓葉的燈罩,做工極為精美,記憶中京城只有一家店賣這個,火光在燈罩裡跳躍,紅彤彤的更加神似。
雁初莞爾,走過去拿起燈罩細看。
往常每過除夕,大哥都會買上這樣一個燈罩讓秋影放到她房裡,如今大哥和秋影已不在,會做這種事的只有紅葉,夾在家人與主人中間的傻丫頭,耍小心眼想幫她,故意去擋刀,其實是多此一舉。
紅葉早就不是晚楓,她也不是越夕落。
雁初隨手拉開屜子將燈罩丟進去,正要寬衣睡覺,忽覺旁邊有冷風吹進來,她連忙轉身去關窗戶,哪知目光所到,房間裡居然還有個人,頓時驚得她倒退了兩步。
一個黑影幽靈般坐在窗臺上,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沒有。
認出那人是誰,雁初抑制不住地升起喜悅,她試探著走近幾步,放輕聲音喚他:“蕭炎?”
不似宴會上無反應,蕭炎微微抬了頭,雙睫顫了下。
厭惡有點遲疑,面前人已變得危險,受焰皇控制,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她儘量保持鎮定,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慢慢地抬起手扶上俊秀的臉。
手因為恐懼而顫抖,雁初緊張得幾乎屏住了呼吸,她小心地撥開那兩排長睫,盯著他的眼睛:“蕭炎,你還認得我嗎?”
沒有回答,紅色眸子裡依稀有波動。
面前的人瞬間變回了熟悉的同伴,邪性收斂,模樣反倒多了幾分乖巧,雁初終於彎起了嘴角。真正地笑了。
“我是回來看你的,我有很多事想跟你說。”忍住激動與狂喜,她輕聲問道,“你還認得我,你是私下跑出來看我的,皇印其實不能完全控制你對不對?”
這次他又無任何表示了。
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理由答應她的請求,他有今日都與她脫不了干係,雁初沒有道歉。只用心地理了理他凌亂的長髮,喃喃地說道:“我害怕啊,蕭炎,你說中了,我好像不那麼相信他了,你變成這樣,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呢?我會去求你,他是不是也”
蕭炎是唯一能出入風火澤的人,卻被他威脅離開,僅僅是因為在意她?冒險相救的舉動如果帶上了別的目的,是不是太可怕?
雁初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怎樣可以幫到你?”
蕭炎忽然縮回手,轉臉向窗外。
心意相通,何須太多言語?雁初順著那方向望了片刻,道:“花要結果了,你想讓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