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上稟了軍機處,到現在都七天了,還沒回執呢!”孫士毅苦笑道。
“那朝裡總該有些議論吧?”何貴又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有。有的說還是得鎮壓下去,有的說要停辦紡織廠,可這些議論又有什麼用?和中堂一句:誰有本事誰去平了這事兒。滿朝文武立碼就如猢猻散!”孫士毅攤開雙手,一副無奈相。
“就沒人有辦法?”何貴奇道。
“要是有辦法我還用得著這麼犯愁?兵部說這不干他們的事兒,所有的案卷都壓在刑部!軍機處又沒有回執,地方上的官員又一個個急得要死。有點膽量地倒是派人抓了幾個帶頭兒的,卻不敢輕易開審,說是外面大堂外面隨時隨地都堵著一大群女人,聽說有些女人還是那些官差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類。而且,薩載為什麼著急?因為除了那些女人,還有一大群讀書人也在後面跟著。這些人殺不能殺,打不能打,他能不急嗎?各地都問該怎麼辦,可我又怎麼知道?”孫士毅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誰又能想得到,做為大清開國一百多年以來頭一個被一群女人逼到如此境地的刑部尚書所承受的壓力?他好恨,恨那些當官地、領兵地幹嘛不大開殺戒?殺了不就了事兒了嗎?雖說面對的只是一群女人,不管是殺還是抓,史書或者地方誌之類地書上都有可能留下什麼“女工聚眾鬧事,某某沉著指揮,抓婦人若干,殺女人多少”這類話語,肯定丟人丟上十八代,可殺了抓了,不就沒他什麼事兒了嗎?
“那你幹嘛不向皇上請求制訂一部律法?”何貴問道。
“律法?”
“就是啊。這些年,咱大清的新事物太多。就拿這紡織廠來說吧,聽說全國已經有大大小小上千家。這裡面有正當營生的,有坑害工人的,有投機倒把的,可《大清律》裡並沒有明文的規定該怎麼辦。所以,就被那些廠主鑽了空子。比如這一次,那些女工鬧事兒,估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廠主壓榨的太過厲害。所以,不如就定一個法規,規定各種廠子的工人的工錢的購買力應該相當於多少,至少不能少於多少等等!這樣,工人的生活有了保障,自然就不會隨意地鬧事了!”何貴說道。
“這恐怕很難啊。那些個廠主,哪個不是有錢有勢?就算定了法規,他們勾結官府陰奉陰違,不還是沒用?”孫士毅反問道。
“那樣就簡單了呀。查明事實,該找誰的麻煩就找誰的麻煩!”何貴說道。
“你想得太容易了。現在這事兒最麻煩的,就是鬧事的大多數都是女工!自古男尊女卑,這些女人聚眾鬧事,朝廷一直忍到現在都沒嚴厲懲治,已經是很寬限了。還要專門為她們定一部律法,滿朝文武都是些大男人,誰敢開這個口?而且你別忘了,那些紡織廠的後臺,有許多就是朝中的這些大臣,這些人會答應給自己套上一道枷?”孫士毅搖著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呵呵,枷不枷是朝廷的事。不過,在我看來,這些人就是不答應也不行!”何貴笑道。
“憑什麼?”孫士毅問道。
“憑的當然是如今的國勢!”何貴笑了笑,語氣不容置疑。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半路截殺
“當今的國勢?”孫士毅想了想,毫不客氣地對何貴換上了一種鄙夷的神色:“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四民”
“得得得,士農工商?什麼士農工商?你這老調也不知道是誰傳下來了,談了千多年了,也不嫌煩?”何貴也毫無敬老之心,一臉厭憎的瞪向了孫士毅,“我倒是讀過《管子》,不過只記得一句: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還讀過《荀子。王制篇》,不過裡面說的卻是農士工商嘿嘿,荀子可是儒家大宗師,他老人家的話可是把農擺在士之前的,按照你們這些人所說的排序的理兒,豈不是說當官計程車人見了農民都得小心一些?可現在呢,怎麼一個個都成了農民的孃老子似的?還自稱什麼父母官,生怕別人忘了一樣。不知道這種行為是不是可以叫做不遵先賢教誨呢?”
“荒謬!”孫士毅哼了一聲,手擊桌案指著何貴的鼻子就是一陣數落:“我要說什麼你搞懂了沒有,就敢橫插一嘴?沒錯,我知道你是商人出身,向來也以出身自矜。可是你才讀過幾本書?就敢自以為了不起了?沒錯,古時確實沒有什麼四民高下之說,《周書》更有言: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以農工商並列天下,尚無士子之份。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還寫過許多商者,其中不僅有史上有名的范蠡、端木子貢等人,還寫了靠種田發家的秦揚、盜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