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同口含桃花,一個倦了的漁人正在搖櫓,吱嘎吱嘎。

大概見小王爺跪得太久,老天爺也看不過眼,捋捋鬍鬚,抖出了幾片積雨雲。於是如翻了盆的水珠子嘩啦就下來了。再無動於衷地站在樹下估摸會被雷劈死,所以我往前走了幾步。結果一旦邁步就再停止不了,我一直走到了倪珂的身邊,面朝木屋跪了下來。

他側過頭,靜靜地看著我。

我淡淡一笑,對他說道,“想來我現在開口勸你,你也不會聽罷。那倒不如與你同跪好了。”

倪珂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眼睛片刻,最後在混沌滂沱的雨幕裡,唇角輕展,予我微笑。

風吹樹響,嘁嘁嚓嚓,正在晃動整個世界的蜚短流長。雨水將他的臉打得冰涼。

我將倪珂的頭按向自己的肩膀。

雨真的太大了,覆滅一切的嘩嘩聲響灌進耳裡。暴怒的水注不止不息,似要將這一寥寥天地下相依相偎的畫面鑄為不朽。以至於我都不知道渾身溼透輕輕顫慄的他,哭了沒有。

我只希望至少這一刻,他靠著的肩頭是溫暖的。

第 11 章

十一

1

三日後再見到的褲衩,一副皮囊臭得蛆也不愛。頭髮胡茬烏蓬蓬亂糟糟,倒生出一派欣欣向榮可喜可賀的景象。褲衩一瞅見我,二話不多便動起了手,和打淫賊一個模樣。他的弟兄走街串巷的本來就多,再加上一個身染奇香的英俊男子還帶了一個美得不似凡人的漂亮姑娘(那時的人們對“異裝癖”三個字沒有多大認知,女扮男裝總還是曉得的),自然惹眼得很。被逮到也屬正常。

山賊雖都有個安生立命的窩,畢竟要靠劫道討生計過日子,一群持刀持劍的人守株待兔早已習以為常。因為這種餐風露宿的時光多過窩蜷起來逍遙,所以飛沙走石日曬雨淋下,山賊們的面板大多糙得不行。身為山賊頭子便更不能例外,褲衩的手就和銼刀一樣,摸誰誰得哭。何況這愣頭青還將拳頭握成一個鉛疙瘩招呼了我幾下。疼得要命。

我只守不攻抵擋了一會,伺了個空蕩牢牢按住他的手,“我尚有事在身,延誤不得,回來再向你解釋好不好。”

“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本不該向你動手”褲衩鬆開緊握的拳頭,眼眶紅得像浸了豬血,抽搭個鼻子說道,“除非你在此立誓會一輩子待她好,我就心甘情願地一輩子祝福你,再不作糾纏。只是,能否讓我再見她一面?”

“我真的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擱了。”

“只消告訴我她在哪裡,也不行麼?”

“褲衩,不是我不願告訴你。可是他不是女子。”

褲衩聞言,稍稍愣神片刻,隨後居然形容真切言辭鑿鑿地開口:我不在乎。

這哥們是個完全超出我想象的情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算不得少,可非要飲鴆止渴的缺心眼就是個稀罕物件兒了。打小的見聞一直在灌輸我一個思想——喜歡倪珂是件很遭罪的事情。玉王府的口碑和倪珂的長相純粹互為反比,好人家的孩子一聽那幾個漢字,甭說牙槍舌彈惹人討厭地哭,就算正常人“三急”之一的生理排放也萬萬不敢。簡直可以說,小王爺的名諱是廣大母親的福音,是治療尿床的靈丹妙藥。

“可是他是王爺。”

洞房花燭前一夜劫了人家新娘子確實極敗陰德,給祖宗蒙羞不止,還要叫他們無臉投胎再世做人。而且褲衩這般錐心刺骨可憐巴巴的表情,也真真叫我於心不忍。所以儘管俗話有云“警匪不通婚”,褲衩求偶的物件不僅是個同性,還是個大權在握的公務員,我仍然打算賞他一句逆耳的忠言:最好及早改行。客棧掌櫃就不錯,碰上小眼睛的客官一個包子收十個銅板;大眼睛則收五個;碰到趙薇不要錢;碰到安妮·海瑟薇還得倒給錢——視“職業操守”為兒戲,只圖尋開心。

“難道”褲衩一臉遭了雷公垂青的震愕,哆哆嗦嗦抖開了唇,“難道就是那個‘國色天香、笑傾天下’的小王爺?”

我點點頭,本欲離開。可見到褲衩好似靈魂出竅般定在了原地,又邁不動步子了——看來不是小王爺的聲名糟到不可收拾,便是山賊兄弟從未生出過攀權富貴的心,“門當戶對”的鬼扯邏輯反倒根深蒂固。折了回去,將倪珂早年贈我的玉佩交予他的手中,我對他說,“人生一世數十載,長不過冥靈短不過朝菌。命不知所以,情不知所歸,倒不如不活。他現在應該已回到了京城的玉王府。你若是真心,就莫要叫自己抱憾終身罷。”

當時我沒有預見到,後來褲衩手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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