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足夠將我千刀萬剮的白眼,索性重新眼不見為淨地閉目養神起來。

在影影綽綽搖晃不息的樹蔭下,明晃晃的月光清晰可見。蟬歌陣陣,人聲漸沒,大夥兒應該都入睡了。我的酒量並未多好,不過賴皮的手段倒是不差。再加上紅鸞星大動的新郎官根本無需多勸,自會滿斟滿飲,灌得起勁十足。稍置片刻,褲衩就目光渙散,神志顯然已經不清,垂著腦袋要伏向桌子,要滾向地面。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問道,“嫂夫人實在漂亮,小弟借回去觀賞幾天,可好?”只見褲衩仰起迷迷瞪瞪的臉,唇縫邊漏出個傻笑,鬼也不知道他嘟嘟囔囔了些什麼以後,又伏下身子自顧自地會周公而去。

“你是如何上的山?”我解開倪珂的啞穴,也不急於解開他其它的穴道,開口問他。

“自然是被人蒙了雙眼,抬上來的。”

“果然如此。那麼,海姑娘,休怪在下得罪了。”我輕輕一笑,撕下一片他裙上的輕紗,蒙上了他的眼睛。

等到了山下的市集,才將他的穴道統統解開。

“你以為這樣我便認不得路找不到他們了?”倪珂自己解下罩眼的裙紗,神態不痛不癢地掃我一眼,“別忘了以玉王府的勢力,封山搜人,簡直易如反掌。你要救他們,根本是痴心妄想。”

“那些山賊縱然粗鄙不堪,卻也沒有虧待於你,你又何苦要趕盡殺絕呢?”

“奇恥大辱,沒齒難忘。”他一把扯下頭上的珠花,嫣然一笑,將壞透了的脾氣與吃癟數日的委屈盡數對我發洩了出來。

3

翌日清晨,倪珂已換上了男裝,早早在客棧樓下等我。我一見他便忍不住怨天尤人長吁短嘆: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不愧是人盡稱頌“國色天香,笑傾天下”的小王爺,即便沒有衣紫腰金,僅僅身著最平民不過的粗陋布衫,依然給人以“不是微服私行便是家道中落”的高高在上之感。怎麼看怎麼他是鮮花,我是糞土;他麗質天生,我糟踐不得。

見我下樓,他轉身吩咐小二,備兩匹快馬。小二一動不動地瞅著眼前那張宛如無暇白璧的面龐,儼然一臉光天化日見閻羅的莫名其妙:昨夜還是一個容貌無二弱質纖纖的妙齡少女,怎的一覺睡醒居然變種成一個不怒自威儀容高貴的年輕男子了?!非待倪珂眼波一轉,淡眉豎挑,那小二方知不可怠慢,連滾帶爬摸出了門。骨頭甚賤。

我對他說,我還不能隨你回府。我尚有約在身,絕不可食言。

倪珂聞言,如畫的淡眉輕輕擰了起來,“與你口中的那位朋友相關?”

微微一笑,也算預設。

“我沒打算讓你護送我回府,不過陪我去一個地方,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4

“賣糖糕嘞——酥油炸香糕——細裹化冰糖——”

繞過了人跡漸盛的早市,我們騎馬飛馳,一刻不怠。小王爺騎術了得,無論我如何振臂揚鞭,死命追趕,始終差他一個馬身。切切的蹄聲驚擾了棲息的鳥與貪睡的花,引來群雁的高歌和鳴與稠密得一如雨降的落花。衣裾冠帶隨風飄起,紛揚的花瓣擦著倪珂飄逸的發飛舞而來,落在我的臉上,也落下一徑馬蹄香。

在一片闊野田地前,他住馬勒韁。伴隨一聲悠長的馬嘶,翻身而下。

倪珂回眸,冷冷淡淡一個“止步”的眼神,我便知道他不願我與他一同上前。我會心一笑,停在原地,看著他走向四野間唯一的茅屋。沒有玉砌雕欄,沒有琉璃紅瓦。只有澹遠的孤蓬,一任日曬雨打。

然後我看見倪珂做出一個我始料未及的舉動——他慢慢地,慢慢地跪下了。即便在當今聖上面前也未曾畢恭畢敬長跪過一回的小王爺,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跪在了一間破陋不堪的茅屋門前。我想,屋中是誰,已經顯而易見。

隱約聽見茅屋裡傳來了一個男人大聲的呵責叱罵,連帶怒摔杯盞的聲響。我雖聽不清楚,但也知絕非善言。倪珂起初似在輕聲辯解,然而語聲卻一陣高過一陣,那種悲傷絕望的聲音我從未自他口中聽過——至少我從未自那個本該承歡父母膝下卻被鎖進甘棠殿的八歲男孩口中聽過,也從未自那個在旁人的虎視眈眈中獨自撐起一府近千條性命的十三歲少年口中聽過。

直到我能聽清了,他是在重複同一句話:孩兒恭請父親大人回家。

倪珂一直跪在那裡,從紅日當空跪到了夕陽西下。他跪了幾個時辰,我便遙遙相望了他幾個時辰。緩緩掉落的太陽斜切下田埂一邊墨重的陰影。農者三三兩兩,結伴歸家。不遠處,霞光點綴的平靜河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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