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陽見了兒子受傷,孫女哭得抽抽噎噎的,自然又是一番心疼。只是事有輕重,也來不及詢問案子的事,趕緊請了大夫給春大山治傷。
“只是皮外傷而已,沒有傷及筋骨。”大夫開方子的時候說,“只要明天不發燒,靜養些時日也就好了。”
“真的不妨事嗎?”春荼蘼還不放心,“除服重杖四十啊。”
“春小姐,你信老夫一句,棒傷、杖傷、板子傷,老夫都看過,這個打的看起來可怕,其實真不重。”大夫溫言道,“也幸好是除了衣服才打的,不然天氣熱,衣服與傷口沾在一處,治起傷來還要遭不少罪呢。”
杖責和打板子不一樣,杖是以竹板重擊背部。打板子,則是木板打屁股。
送走大夫,過兒和小鳳忙著煎藥,一刀和大萌則拉了差役們去喝酒,算是替主家招待,報答送傷者回來的好意。春青陽安頓好睡了的兒子,就問起孫女公堂上的事。春荼蘼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到韓謀要問罪於她之時,自然憤憤不平。
春青陽嘆口氣道,“荼蘼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到底只是讓你爹受了小傷,你別心裡存了不好的念頭,那不是為民之道。”
對春青陽這種古代的愚忠思想,春荼蘼不想糾正,那是時代的烙印,一個人骨子裡的。但她心裡卻反覆唸叨著一句現代順口溜:人生自古誰無死?賤人先死我再死。
對抗皇權,她做不到,但她也要找機會,討回個說法!
她本想留下照顧父親,可儘管傷的是背,封建的古代思想仍然不允許她這個親生女兒床前侍候。春青陽連哄帶勸,才令她迴轉安國公府。
照時間來算,白府早就應該大門四閉了,可她的馬車才進入巷口,就有人一溜煙兒前來迎接,竟然是白敬遠的貼身大管家白衛。
“勞煩白管家了。”春荼蘼有點受寵若驚,要知道白衛除了白敬遠外。連實際上的二舅舅、表面上的二伯白世林也不會侍候的。二舅母,也就是二伯孃葛氏管家,對白衛也客客氣氣的。
“六小姐折煞老奴。”大約是見識了這場官司,白衛現在真心尊敬春荼蘼,更為老爺的眼光和胸襟所折服,“相爺還在凌花曉翠等著,我做僕從的哪裡就辛苦了。”
春荼蘼沒想到這麼晚了,白敬遠也沒睡,吃驚之餘,連忙往府裡趕。才進了凌花曉翠的大門。就見平時眼不見為淨的丫頭婆子們全站在外院廊下,垂手垂頭而立,半聲不吭。一幅隨時侍候的樣子。而白敬遠一人坐在內院的花架下,很有情調的月下品茶。
“祖父,您怎麼還不歇著,今天累了一天了,當心身子。”說這話時。她純粹真誠。
白敬遠玩人玩了一輩子,如何看不出真情假意,也就露出身心俱溫的笑意來,“祖父雖是一介文人,倒還沒那麼嬌弱。來,跟祖父坐會兒。嚐嚐祖父親手給你烹的茶。”
“您這是折我的福呢。”春荼蘼笑說,但因才大哭過一場,顯得可憐巴巴的。
白敬遠心就軟了。溫言道,“荼蘼,你今天大大長了祖父的臉,祖父高興哪。祖父與那杜老頭子鬥了一輩子,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難堪。連話也說不出來,你真是給祖父出了幾十年的一口惡氣。給縣衙重修屋頂?哈。就算陪給皇上一座縣衙,祖父也是興高采烈。”
這話說得春荼蘼想笑,但因為聽到皇上二字,神色又鬱悶了下來。
白敬遠看在眼裡,笑道,“你這丫頭當真記仇,但你可知,皇上這麼做,是疼你呢。”
“疼我?”春荼蘼發出嗤笑,“他讓我疼還差不多。”
“荼蘼,你是個聰明孩子,怎麼不靜下心來想想。皇上打你,是為了保護你。”白敬遠耐心解釋,“今天你得罪的是奉國公,是皇后的母族。雖然你是為了正義,杜老頭子也沒有真正下大牢,但奉國公的爵位是保不住了,動搖的是杜家的根本,打的是皇后的臉而。不過杜家根深葉茂,餘力不小哇。而皇上雖然是天下之主,可也不能為所欲為,更有手伸不到的地方。真正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和好惡來的,都是昏君,最後結果也是亡國。”
“皇上打我,是堵了別人的道,免得別人再打我?”春荼蘼忽然一激靈,想到。
“是啊,皇上打你板子,就算是懲罰過你了。那樣如果別人再動手,不管明的暗的,就等於是不滿皇上的決定,跟皇上對著幹,臣之大忌啊。”
就是說,皇上打她,可以控制輕重,別人對她動手,就未必這麼“客氣”了。如果春大山不出頭,打她應該不會重。可春大山出頭了,還說出雙倍的話,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