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問題的意思。
“那又怎麼樣?”司徒端敏笑容寡淡得跟摻了不知道多少水的酒,她轉向孟獲,眼中是一道極細卻極璀璨的光,刺得人不敢仰望:“你投了端睿,又怎麼樣?”
孟獲哽住了,司徒端敏的表情忽然讓她想起了五年前,她去陸家將司徒端敏接走,那個時候這個孩子臉上雖然死氣沉沉,但暗含了同樣的決心。
但求一死,無所依戀。
“不能恢復身份又怎麼樣?不能做皇帝又怎麼樣?”司徒端敏的眼底開始泛起赤紅,fa彷彿清水滴入一滴滴硃砂然後慢慢化開的樣子,最終變作鮮豔的如同春日裡的杜鵑,美麗卻又讓人忍不住心悸,“我今天只是來報仇的。”
孟獲心頭一顫,司徒端敏的語氣雖然平靜,她卻察覺這平靜之下要把一切都毀滅的恨意。這一刻,孟獲才真感覺到司徒端敏是真正對這個皇位無所謂的態度。
“司徒朔身邊只有兩片葉子,還都是殘的。而我的葉子們已經把這裡包圍了。”司徒端敏優雅地站在閣窗後,還是一身常穿的白色素服,只是剛剛在懷敏橋遇到時,別佳給她披上一件白狐大氅,站近了才發現那大氅沒有一根雜毛,大紅的裡面上用同色絲線精繡著穿雲繞日的鳳凰,尾巴恰好是七根。
暗中長嘆一聲,孟獲心道多少年沒有再見這樣的圖案,不禁又細細將司徒端敏看了一遍:眼前人姿態端莊標準一如當年的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太女殿下,挺拔的脊樑,黑髮烏眼,一旦端起架子來,便是任誰也得認的高貴宛若天生——只是當初眼中的高傲與稚嫩俱已消失。
“唯一可以篤定的是,我今天要殺的人,一個都跑不掉。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需要害怕的。當不了皇帝很重要嗎?你支援端睿又怎麼樣?”司徒端睿眼中的光越來越盛,嘲弄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孟獲自認見過不少人物,司徒朔,司徒瑜,都是最具有王者風範的人物。司徒朔魄力和心智,司徒瑜的胸懷和眼光,都是讓她心折的氣質。然而司徒端睿身上,她再次感受到這種氣質,只是司徒朔、司徒瑜不同,後者至少都有為王的意識,前者卻沒有絲毫為王的自覺。
不意為王而王之,這算是怎樣一種特質?
縱觀司徒端敏有生,可謂一部古怪的傳奇。從來沒有在皇帝面前表現什麼,卻被司徒朔選為儲君,雖然是一場陰謀的,但司徒朔也不得不承認她有為王的潛質。後來去了花山,即便成了路邊稚女,卻被花山山長帶上花山,最後收做了唯一的弟子,十二歲被確立為書院繼任人,十四歲成為最年輕的花山書院山長。才貌雙絕燕國平南郡卿卻甘心下嫁。後來去了西北,受封鎮西將軍,受封的嫡親王下一步儲君,是燕國公開的秘密。
這是一個做過兩個國家儲君的人,是無論在那裡都會被人挖掘出來的明珠,她好像從來不會被人錯過,從來不會蒙上灰塵,從來不擔心得不到周圍人的維護和擁戴,也從來不害怕失去權位。只是她不戀棧權位,卻並不同那些偽善的酸儒一樣蔑視權位,她奪權時下手該狠厲時狠厲,面對別人冒犯時該敲打時也敲打。
這五年來,端睿偶爾被身邊人慫恿下有“逾越”之舉時,她絕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壓下去,提醒端睿和所有的人,到底誰才是瑜王府真正的掌權者。薛少陽與其他謀士在處理事件時有時意見向左,呈到她面前,她便金口玉斷,再有唧唧歪歪的一律關起來“反省”到服帖為止。
想到這裡,孟獲不由得有些想要撫額的衝動,便是自己的女兒到了她面前玩囂張,也是先揍了再說。
“如果我不是皇帝,那麼皇帝一定是端睿,孟姨也依舊不會放我回燕國。我的大仇得報也算是了一樁心願,端睿做了皇帝也不再需要我,那時候我就可以安心死了。”
孟獲佯怒道:“你——”
司徒端敏略帶諷刺道:“到了那個時候,我剩下的唯一的心願就是回到花山,與家人團聚。可是孟姨你一定不會允許,對不對?所以不要用只要活著任何事情就有希望之類的話來暗示我活下去,不管是誰來說都一樣。我沒有興趣去玩什麼‘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之類的自欺欺人的遊戲。我已經忍了五年,今天過後,沒有必要繼續忍下去了。”
——不給做皇帝就去死,你愛玩不玩!
181
187
187、181 。。。
“你這是在逼我?”孟獲生氣地說。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生氣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無奈的裝出來的。即便是在此刻,她並沒有想過放棄司徒端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