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清洗上藥包紮起來,又捋起他袖子來看他手肘等地方確信沒有別的傷了,笑道:“好了!”
迎上文徵明溫柔的目光,忍不住輕輕靠在他膝蓋上,“不讓你看!以後你總會看膩了我!”
文徵明用未受傷的手撫著她的秀髮,他不懂如何甜言蜜語,更不知如何取悅心上人,道:“我我不會膩的。”
顧湘月噗嗤一笑,道:“小書呆!”
文徵明嘆道:“湘兒,我笨嘴笨舌,令你失望了!”
“又說傻話!”顧湘月笑道:“你才思敏捷、學富五車,就只是不懂甜言蜜語,這才好,我就喜歡你冒傻氣!我知道你待我好,瞧你這一手血。其實吧,文伯伯雖然不要我做他兒媳,但我一直挺感激他的,不止他幫過我,沒有他,哪有這樣優秀的你?那時在舟中遇上了你,我總夢到你,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啦,誰知你原來是文伯伯的兒子。王老相國說媒,你一口答應下來,害我哭了好久,你說你為什麼答應王老相國之前要看我一眼?你在想什麼?”
文徵明道:“湘兒,我怎會不瞭解父親,他不會允許我娶你的,當時心中著實猶豫,既然不能娶你,何必害了你?”
“他們怎麼還不回來?”顧湘月突然站起來,又蹲了下來,“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娶我?”
她跳躍的思緒令文徵明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道:“待春闈後我再去求父親,我想父親終會答應的。”
顧湘月笑道:“哥哥給我取了個閨字,叫做雲弈,你說好不好?”
文徵明微笑道:“自然好!只是往後我喚你湘兒還是雲兒好,你喜歡什麼?”
顧湘月想了想,道:“閨字顧名思義便是還沒出嫁時的字,等嫁了你之後,我只有一個名字,就是文顧氏,想那麼多幹嘛?我喜歡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文徵明心中暖流湧動,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在她的髮際親了一下。
顧湘月笑道:“小書呆,人人都知道你是很老實很規矩的人,其實你心中偶爾也有想與女子親近的念頭是麼?”
文徵明微微一怔,紅著臉微笑道:“湘兒,我自認不是柳下惠再世,我與你情投意合之際,往往也有情不自禁之處。但在成親之前,萬萬不可越雷池半步。即使你我結髮只在早晚,但我心中敬你愛你,故而不願侵犯於你,你明白麼?”
顧湘月微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品性麼?”
作者有話要說:
☆、雌雄莫辯
周文賓跟著祝枝山一起出去,兩人並肩而行,引起很多人側目。
有人說:“可惜了這位姑娘,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祝枝山回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仁兄不比我好多少!”
有人又說:“這一定不是夫妻,而是舅舅甥女!”祝枝山又回道:“男才女貌,你懂個屁!我年紀大些,便娶不得美貌女子為妻?”
凡別人說什麼,他總要回人家一句,周文賓則在旁一言不發作矜持狀,隨著人潮擁擠,與祝枝山也被擠散了。
祝枝山不見了周文賓,他也不著急,橫豎周文賓是男兒身,又吃不了什麼虧,他自己優哉遊哉地獨自賞燈去了。
顧湘月的針線活實在不怎麼樣,周文賓走了一段,鞋中的線便散了,勒在腳趾中間,十分難受。再加之他扭捏作態,累得很,旁邊有些男子圍著他出言調戲,偏偏他還不能斥罵,若是拆穿了,他的名聲也就完了。他當然也不能往那些姑娘堆中擠,只得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漸漸地甩開了那些浪蕩子弟,離開熱鬧場所,來到一處牆根下,恰有一塊石頭,便坐在那歇腳。
不想有兩光棍就是盯上了他。這兩光棍一個叫陳光,一個叫馬乾,二十五、六了還沒媳婦,每年元宵節都混在人群中調戲漂亮單身女子,開始見了周文賓就跟在後面對他評頭論足,這是他倆今夜見到的最漂亮的姑娘了,正愁沒機會下手,偏偏見周文賓往人少的地方走,便悄悄跟了上來。
見“她”獨自坐在那兒,秀眉微蹙,模樣楚楚動人,哪裡按捺得住?上前便動手動腳,周文賓只得左躲右閃口中求饒,心中叫苦不迭,他如今便是不顧聲譽亮明身份也怕惹惱這二潑皮,一個文縐縐的書生哪敵得過這些四肢粗壯的莽漢?
正自苦惱,身後門開了,“快快住手!否則姑奶奶活剮了你們!”陳光與馬乾頭上身上捱了好幾下,吃痛之下,撒腿就跑,回頭看時,那也不過是個農家姑娘,穿得樸質,左手拿擀麵杖,右手拿菜刀,相貌頗美,就是神情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