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微笑道:“知母!”
不想旁邊一人眼明手快,先扯了去。
顧湘月瞪那人一眼,又念道:“老何所依?”文徵明道:“附子。”旁邊那人又扯了去,顧湘月道:“五月初五?”文徵明道:“半夏!”顧湘月道:“西湖秋萸?”文徵明道:“杭菊。”
旁邊一溜兒都是打中藥名,一連猜了幾條,被那人扯了去。顧湘月火冒三丈,道:“你要死啦?拿藥回去熬啊?準備一晚上跟著我們不勞而獲是麼?小心我揍你!”
那人訕訕地走了,文徵明莞爾一笑,道:“不要動氣,我們再去猜便是。”
顧湘月仰著頭笑道:“小書呆,你們平常也讀醫書麼?”
文徵明笑道:“這只是猜謎罷了,莫因謎底是藥名而歸於歧黃之術。”顧湘月點點頭又扯住一個八角燈,說道:“猜中得這個燈,我要燈。”
文徵明輕輕念道:“春意暖曛清如風,夏日炎暑亦從容,秋葉凋零不由我,冬雪漫天無寸功,這是此物。”他晃了晃手中的摺扇,顧湘月大喜,扯下來去找人領了八角燈,勾住文徵明手臂笑道:“我封你為謎狀元是也!”
文徵明一笑,又去看旁邊的謎語,笑道:“這謎底合你用。”
顧湘月湊上去唸道:“卜運算元,迷紅燈影中,別離因纖手,一點相思萬點愁,盡在清眠後;朝朝俱相逢,何必挽輕袖,纏綿鬢邊不長久,珠淚掩雙眸。打一女子首飾。這是什麼東西?”
文徵明微笑道:“步搖!你去說便是。”
顧湘月搖頭道:“我覺得謎語簡直是難中之難,明明這個謎面沒有半點像的,你怎麼知道?”
文徵明微笑不語,顧湘月扯下來去領,果然領到一支精緻的步搖,這步搖做得非常秀美,她很是喜歡。
兩人接下來又猜了許多,凡是文徵明猜的,條條皆中,沒一會兒顧湘月便抱著一大堆東西,有毛筆、條墨、絹扇、空白摺扇、各種小燈、胭脂
她興高采烈地抱著往前走,笑道:“今晚這些東西,都是你幫我猜來的,我最喜歡這步搖。你用的那套毛筆我藏起來了,回去拿給你。”
文徵明幫她拿了一些,笑道:“拿不下了,別猜了罷?”
正說話間,人群突然擁擠過來,顧湘月一跤跌倒,手裡東西散了一地,文徵明連忙去扶她,見她最喜歡的步搖掉在一旁,忙伸手去拿,不想手指一陣刺痛,已被摔碎的瓶子碎片劃傷。
兩人站起身來,看著人群中一群人趾高氣揚地走過,地上東西被踩得不成模樣。
有人說:“那是浙江巡撫的公子嚴耒吉!”
顧湘月道:“又是這個敗類!小書呆,你沒事吧?”
文徵明搖搖頭道:“你可摔著了?湘兒,你認識他麼?”
顧湘月也搖頭笑道:“前次他抬了副臭八寶粥屏風來周府要跟爹爹將我換去,被爹爹拒絕了,那時我還只是丫鬟。他怎麼也跑到京城來了?陰魂不散。不理他,我們去河邊放燈。”
她興高采烈地拉著文徵明來到河畔,那裡有許多人在放河燈,老少男女個個臉上掛著期望。
顧湘月也去買了一盞小蓮花燈,尋了一處略清靜的岸邊,捧著燈大聲道:“新的一年,願大家都平安健康快樂!爹爹母親文伯伯文伯母身體健康,枝山伯伯發財,子畏哥哥高中,哥哥姻緣到,昌谷哥哥事事順心,小書呆沒病沒痛,能做喜歡的事,總之一切都好!”
她小心地把燈放入河中。回頭與文徵明相視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套共五枝大小不一的毛筆,笑道:“幸而這套上好的紫毫我塞袖子裡了,你拿去寫字玩吧。”
文徵明伸左手接過,顧湘月這才注意到他一直將右手藏在身後,好奇地去扯他袖子,他越執意不肯給她看,她越要看。
將他右手拉出來,見他指縫掌緣全是血,手中還抓著被染紅的步搖,她的眼淚頓時掉了下來,“小書呆,怎麼搞的,是剛才弄的麼?”
文徵明吶吶道:“你方才說最是喜歡它麼。”
“什麼東西能有你重要!”顧湘月哽咽著,“我方才還許願你沒病沒痛,你上次不是跟我說多麼貴重的東西也是身外之物麼?你真是傻瓜,還疼麼?”
文徵明微笑道:“不疼!”
“怎會不疼?”顧湘月拉起他來,“我們回去包紮,不玩了,以後可不許這樣。”
兩人回到府中,大家都還沒回來,府中十分清靜,彷彿偌大一個周府就只有文徵明與顧湘月。
顧湘月找出藥箱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