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從仇府的名聲著想,仇伯爺此時也得趕往三司會審處,為自己的女兒撐腰。
“伯爺,今日之事恐怕太難。”從半路被請上馬車的訟人對著仇伯爺道。
仇伯爺雖知早朝之時三司會審之事,然一直都沒放在心中,只覺恐是那妾侍出言汙衊。所謂行得正坐得直,加上三司官員與仇府雖無深交,卻也無仇。
因此當時他只叫人回府讓小廖氏管好府中下人之外,竟沒有其他動作,才讓此事失了主動權。
“有何為難之處?”仇伯爺道。
那訟人本是京中頗有名望的舉子,多愛為民請命,這還是第一次遇著勳貴家的人找到他,要他在三司會審之上替人辯駁。
先不說三司會審與一般官府斷案不同,就說今日之事,滿城盡知,雖大多都是看熱鬧之人,然涉及多年前幾樁舊案,便不是讓訟人前去就能解決問題的。
“事涉兩樁十多年前舊案,且對方手中亦有證據。小的只是區區一舉子,並對當年此兩件案子知之甚淺,於公堂之上如何辯駁得開?”
仇伯爺不由問道:“有何實證?”
“目前從堂下傳出來的,便有當年為張氏接生的產婆的兒子作證,早年產婆勒索錢財被溫府一二等管事所害。此事人證物證皆有。又有仇娘子涉嫌謀害產婦一事,雖無人證,卻有物證。不過此物證只有一方從外衣上被撕扯下的布,當年亦京中常見,倒也不足為懼。”
仇伯爺從中聽出了味道來,便道:“張氏之死,那時我兒尚在京郊別莊。且溫家大郎承認溫長明並非他與我兒之子,此案自與我兒無關。產婦之事,只一方常見的衣料,也當與我兒無關。”
仇伯爺敢這般說,也是因為深知溫府太夫人與老夫人之爭。
張氏之死,說是溫家太夫人謀劃,溫家大郎謀劃,甚至是溫家老爺子謀劃,都是有理可循的。
那時他女兒尚未嫁進溫府,又哪能那麼容易買通溫府裡的人來謀害張氏?
還有未婚產子一事,先有溫家大爺否認,後有京郊兩族因產婦一事鬧上公堂。
因此,仇氏身上的婚前與人私通,謀害原配、珠胎暗結三重罪便去了。
剩餘那個謀害產婦,只要沒有人證,只那一方尋常衣料,更不足以為信。
仇伯爺在心中已然將案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斷了下來,最終也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兒跟溫家大爺和離便是。
旁邊的訟人見仇伯爺將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也不知該如何回話了,只能在心中鄙夷道,武夫就是武夫,竟是什麼都不懂。
因此那訟人亦不再說話,只閉眼垂頭,想著等下的辯駁該如何入手才好。
仇伯爺見訟人一副沉思模樣,也不好打擾,跟著閉著眼靠在車壁之上,暗歎兒女都是債,古人誠不欺人。
仇伯爺卻不知道,就在他前往三司的路上,被帶上公堂的蓮心,卻是將謀害張氏一事招了。
“當日之事小婦人至今還記得。”一身灰衣的蓮心磕頭道。
馮鈞聞言便道:“既記得,還不快到來?”
蓮心又磕了一個頭,側臉看著被打得躺在地上連跪都無法的紅姨娘道:“那一日,夫人給太夫人伺疾,卻突然發動。”
公堂之外的人聽了,紛紛道:“果真是個惡毒的老太婆,竟是懷胎十月的孫媳也不放過。”
“也不怕報應了。”有人道。
旁邊的介面道:“如今不是被掀出來了?還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哼。且看著吧。”有聲音插進來道。
蓮心還在繼續,“那張家送來的產婆,因吃了不該吃的零嘴兒,突然肚子疼,拉了大半天的肚子,又哪能去接生。因此便只有太夫人尋來的一個產婆進了產房。”
“張家送去的產婆吃的何物拉的肚子?”清輝突然問道。
蓮心又磕了一個頭,“不過幾塊點心罷了。”
“莫不是隻有她一人吃了那點心?”旁邊的青年道。
蓮心點頭,“是廚房特意為那產婆準備的。”
馮鈞聞言就道:“你的意思便是,這是有人故意讓產婆拉肚子?”
蓮心低著頭,沉默了半刻,最終承認道:“是。”
“蓮心!你可要摸著自己的良心,別為了一點好處就汙衊主家!”溫家大爺呵斥道。
蓮心身子一震,說話的應聲卻是大了起來,反而像是有了底氣一般,“是大爺讓人準備的點心!裡面加了少量的巴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