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忍不住喝了一聲採。風盈袖眉梢嘴角都是笑意,卻是對他連連擺手道:“路大哥不要笑話我。”
路牽機正要辯解,忽然看見風盈袖忸怩了起來,滿含求肯地說:“路大哥,你在這裡等我一等好麼?”路牽機心裡動了一動,點點頭不聲不響勒馬站定。
村子裡的房舍都是差不多的樣子,風盈袖仔細看了一陣也沒確認宣井童的屋子。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幾步,聽見左近的門樞“吱”地一響,宣井童拿了一隻籃子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風盈袖吃了一驚,回頭看了一眼路牽機,臉上熱辣辣地說不出話來。
宣井童把籃子朝她一遞,說:“阿袖,剛剛收了幾頭晶菇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割乳酪呢!”
風盈袖“呀”了一聲:“阿童哥,你怎麼就知道”
宣井童淡淡笑了笑說:“騎馬進村子,好大的動靜呢!怎麼能不知道。”往手中唾了一口,摳著牆兩下就竄上了屋頂,大氣也沒有喘一下。他一邊翻檢著屋頂的乳酪一邊對風盈袖說:“真不好意思,這一批的乳酪還差幾天,我找塊熟點的,你等我一等。”
風盈袖應了一聲,心想:“原來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想是這麼想,心中卻慌慌地說不出怎麼會事情,彷佛那歉意全然和晶菇乳酪無關。
說話間,宣井童手中刀光閃了一下,人就跳下屋來,原來乳酪已經割了下來。
路牽機自己是用刀的好手,看見宣井童的動作,心中震動。這個山裡的小夥子明明白白不曾練過武技,可是揮刀割乳酪行雲流水。這樣用刀,就是鷹旗軍中也找不出幾個來。他催馬走了一步,有心認識一下宣井童,卻聽見宣井童對風盈袖說:“乳酪還沒有烤過,要切了皮在鍋蓋上熱一頓飯的功夫,要不太硬趕緊回去吧!晚了煮飯來不及。”自始至終也沒有轉過臉來看他一眼。
風盈袖提著那隻籃子,看著宣井童走回屋去,心裡總覺得不安。自來宣井童都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從來都沒有聽見過他催自己回家的。宣井童的脾氣還是那麼的好,對她笑得還是那麼真誠,然而他畢竟是走回屋子去了,都沒有寒暄兩句,順手把門也掩上了。難道阿童哥也是顧慮晦氣的麼?風盈袖在門前站了一刻,想起等在一邊的路牽機來,笑吟吟地衝他舉了舉籃子,意思是晚飯在這裡啦!路牽機催馬上前,伸手一拉風盈袖,那襲紅裙子就好像怒放的園仔花一樣在空中轉了一下落在了馬背上。
聽見馬蹄聲逐漸遠去,宣井童一顆冰窖裡的心滾了一滾,終於落到無邊無際的太空裡面去,把整個人的氣力都抽得乾乾淨淨。他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可是椅子咔咔做響,原來這一下坐得太狠,生生把椅子給震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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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加芬克爾 ( 2007…07…01 19:35 )
六 宣井童
帶風盈袖進村是犯眾怒的事情。路牽機的舉動突然,山上坳的人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夜才紛紛回過味來,很激憤地推舉鮑九去客棧彈壓這位青石來的大官。鮑九也覺得自己是眾望所歸,打扮光鮮地衝到客棧裡去講理,不料從客棧出來卻換了一副嘴臉。
原來路牽機脾氣好得很,只是推說自己不知道村裡的規矩,完了還很含蓄地點出來河洛不用到黃洋嶺上來帶來的黴運反而更大。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鮑九想想山上坳也是氣數已盡,頓時連問罪的心思也沒有了。
路牽機綿裡藏針地道了一個歉,這事情就算完結,畢竟他是青石來的高官。可是各種關於路大人的小道訊息卻在巷子裡面長了八條腿似地飛竄。
最初說的都是風盈袖:她坐在馬上的姿態大家都看得清楚。風盈袖雖然算不得美女,畢竟青春可人,路牽機要是動了心思也不奇怪。這樣的閒言碎語原本是眾人的最愛,只是幾個山上坳的姑娘咽不下氣去:烏椎馬固然在山上坳嚇得雞飛狗跳,可是騎士的翩翩風采卻是她們從來不曾見過的。
大家還在猜測路大人怎麼會看上阿袖這樣的鄉下丫頭,客棧裡又傳出訊息來說路牽機住到了守潭人那裡去,難得的是風老爺爺也讓他住著。這一下越發熱鬧,村子裡說什麼的都有。自從河洛的北邙晶以後,還不曾有什麼訊息讓這個日漸消沉的村莊如此生氣勃勃。採晶是命根子,那是不能不關心的。可是風盈袖和路牽機都不是山上坳的人,眾人的注目就純粹是看熱鬧。
又過了幾日,村人說起路牽機來曖昧的眼神都變成了茫然和惶恐。原來上山打獵的人看見風盈袖帶路牽機去了響水潭。誰能去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