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膝蓋微微磕了一下馬肚,烏椎調轉頭又跑了回去:按他的意思,是要在山上坳來來回回地跑上幾個回合好好展示一下馬鞍上端坐著的風盈袖。他本來以為會在村子裡遇到一些阻礙,甚至都準備好了應對的言辭。可是人人都躲到了門後頭去,小心翼翼地在門扇的遮蔽後打量著在路上奔行的烏椎,似乎那些薄薄的木扇多少可以擋住一些守潭人身上的晦氣。快意的同時,他多少也有些失望。若是可以當面斥責那些村民的愚昧和怯懦,風盈袖一定會更加揚眉吐氣。風盈袖是個守潭人,可她首先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一定象所有的女孩子那樣期待被注目被尊重的。
等到第二次經過客棧的門口,風盈袖終於惴惴了起來。路牽機第一趟跑馬,村人只是奇怪,等到第二趟跑回來,就明白了那馬蹄聲裡面示威的意味。門簾後那些面孔上又是驚懼又是憤怒,要不是心中憤懣的厲害,怎麼能堆出這樣的表情來?村子裡的人雖然放著守潭人,畢竟面子上都還客客氣氣的。風盈袖有時候鬱悶,看看藍天看看青山也就作罷,不會一直掛在心上。這時候看見村人憤怒無奈的樣子,忽然覺得他們這樣可憐。
“路大哥”風盈袖扭過頭來,兩個人靠得近,她的嘴幾乎貼到了路牽機的面上,不由驚呼一聲慌忙轉了回去,把話頭都忘記了。
路牽機沒有料到風盈袖忽然回頭,一時也有些尷尬,馬背上的氣氛就有些曖昧。他心思靈敏,風盈袖話沒出口,只是看她一臉優柔的神色,也已經猜中了心思。於是清清嗓子,低聲對風盈袖說:“風姑娘,原來說是讓你看看村子裡的風景,可是這些人也是膽小的厲害,咱們這就去拿菜好不好?”
風盈袖不敢再轉過臉來,只是用力點了點頭,指了指村西頭,那是宣井童住的地方。
路牽機到守潭人的小屋,著實出乎風盈袖和風老爺爺的意料。慌忙之中,風盈袖倒還記得問宣井童討得晶肉和乳酪都還沒有拿來。才說了一句,路牽機就伸出手來把她拉上了馬背。晚上風盈袖煮什麼並不重要,路牽機總歸是要帶她去山上坳走一走,村人對守潭人的態度實在讓他憤怒。尚慕舟說他浮躁,便是指他縝密的心思後面依然是熱血衝動。
路牽機是界明城由宛州帶到九原的那批遊擊之一,武技相當出色。可是能夠在短短數年之內由一名新兵升到左路遊擊副統領,不是靠著打打殺殺就可以的。鷹旗軍諸將,有武力冠於全軍並稱雙傑的尚慕舟和駱七笙,有神力無敵的賀南屏,有百步穿楊的索隱,甚至有善工機巧的水磨奧駑,但是要說到心機深沉,一定就是路牽機了。接手青石城防的時候,尚慕舟那麼吝於誇讚手下的人也忍不住對界明城評價過路牽機:“可惜年輕了些,總還有些浮躁,要不然”界明城笑了起來:“也好也好,要不然不是又多了一位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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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加芬克爾 ( 2007…07…01 19:34 )
其實路牽機的胸中雖然沒有項空月那樣的丘壑,也稱得上算無遺策了。帶著風盈袖在山上坳跑馬,不是上集市買菜那麼簡單。在路牽機的心中,還有個他自己也不想翻開的念頭:若是能讓風盈袖折服於他,那也許更容易打探出響水潭的秘密來。這一次出動了十九路的斥候尋找青石六井的源頭,路牽機始終都認為山上坳的這個方向才有正解。去一趟神秘的響水潭,那可比什麼都強。就算要過風盈袖爺爺這一關,也還是從風盈袖身上開啟缺口更容易些。只是這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理由該擺在前面還是後面,起意讓風盈袖進村的時候畢竟是因為村人的歧視。
風盈袖還是很緊張,她僵硬的肢體說明了這一點。即使從後面望過去,也能清晰地看見她小巧的耳垂都是通紅一片。路牽機有些想笑,卻又不敢,忽然看見風盈袖回過頭來,一字一字地說:“路大哥,我一直都想到村子裡來。”說著倉促地扭轉頭去。路牽機看見兩滴晶瑩的水滴飛入了烏椎蹄下的黃塵。一剎那間,路牽機把響水潭和六井都深埋了到了心底。他扶著風盈袖柔弱的雙臂,鼻梢是她長髮上飄動的松針香氣,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是柔軟清明的一片。烏椎馬好像跑得太快了些。
天晴的時候,風盈袖可以從自家的小屋門前望見宣井童的屋頂。那屋頂上總是白花花地曬著乳酪,好認的很。可是在村子裡走的時候,就看不見屋頂了。風盈袖指不清路,對路牽機說了聲:“我要下去。”路牽機呆了一呆,手上才用了點勁,風盈袖就已經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山裡的女孩子身子靈便,路牽機是知道的。不過風盈袖下馬這樣從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