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要是知道侍衛大哥在外面等著接她,她就不在裡面故意磨蹭這麼些時候了,“季大人的娘子死得可憐,我得把她的屍體整整好,不然回頭季大人來帶她回家的時候多難受呀。”
侍衛苦笑,壓低了點兒聲音道,“楚姑娘,你也可憐可憐王爺吧,王爺在車裡等你一晚上了。”
“啊?!”
她不是說了自己有活沒幹完,讓他想回去就回去的嗎,他還等著她幹嘛呀?
難不成是幹錯什麼事啦?
侍衛幫她把車門開了個縫,“楚姑娘請吧。”
楚楚惴惴不安地鑽進車裡,一眼看見蕭瑾瑜合衣半躺在榻上,就站在門口沒敢走過去,低頭默默揪著手指尖。
蕭瑾瑜臉色難看得很,蒼白一片,眼睛裡倒布著不少殷紅的血絲,微蹙眉心靜靜看著楚楚,聲音微啞而低沉,“過來。”
“我我是去整理季大人娘子的屍體了,沒幹別的事兒”
“過來。”
蕭瑾瑜的聲音裡不帶一絲火氣,可楚楚聽著就是覺得自己犯了什麼大錯被他抓了正著一樣,不情願卻又不敢不走到他跟前。
“我真沒幹壞事,你問譚大人就知道,我一直在停屍房呢!”
蕭瑾瑜本來確實窩了一肚子的火,這種地方這種時候,他連睡覺的時候都恨不得睜著眼睛,這丫頭竟敢在三更半夜裡給他撂下句不清不楚的話就一個人跑開了,萬一出點什麼事
可這會兒看著她這副滿臉委屈的模樣,蕭瑾瑜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輕輕咳了幾聲,深深看著楚楚,沉聲道,“你記著往後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必須先與我說清楚。”
楚楚見他又不像是要發火的樣子了,膽子就壯了起來,嘟著小嘴道,“為什麼呀?”
“為了你的小命。”
楚楚看著一臉冷色的蕭瑾瑜,眨眨眼,扁扁嘴,“我聽你的一回,你也得聽我的一回。”
蕭瑾瑜眉心微沉,她居然還敢跟他談條件,“聽你什麼?”
楚楚伸手指著蕭瑾瑜的腰帶,認真又清楚地道,“你把衣裳全脫了。”
蕭瑾瑜狠狠愣了一下,下意識把手護在自己的腰帶扣上,“你你要幹什麼?”
“我要給你穿上。”
蕭瑾瑜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狠敲了一下,又疼又暈,“為什麼?”
楚楚下巴一揚,“我是你的娘子,就得我給你穿。”
蕭瑾瑜臉色微黑,“不必我自己會穿。”
楚楚小嘴撅得能掛油瓶子了,“你是皇上賞給我的,是皇上讓我伺候你的,你要是不讓我給你穿,你就是抗旨,你就是大奸臣!”
這輩子頭一回被人冠上這種罪名,還是因為蕭瑾瑜連聲冤枉都喊不出來,“不行”眼看著楚楚小嘴一扁,眼眶紅起來,蕭瑾瑜一聲默嘆,“現在不行”
楚楚小嘴撅著,“那你說,什麼時候行?”
“明天明早起床的時候。”
據這些日子觀察,一般她是不會比他起得早的。
“好!”
蕭瑾瑜答應了,楚楚就覺得心裡那股酸溜溜的彆扭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進季府的門就鑽進房裡爬上床,腦袋一挨枕頭就呼呼大睡了。
蕭瑾瑜也睏倦得很,燒一直沒退,脊骨裡還疼得厲害,睡是睡不著,他倒是很想躺一會兒,可推門就見到季東河在他房裡,原本坐在桌前的季東河一見著他,“嗵”一下子衝蕭瑾瑜跪了下來。
“求王爺為下官做主啊!”
蕭瑾瑜被侍衛送進門來,等侍衛退下去,把門關好,蕭瑾瑜才道,“季大人起來說話吧”
季東河仍低頭跪著,脊背以一種不容忽視的幅度顫抖著,向來謙和的聲音裡帶著哽咽,“王爺,下官內人死得冤死得慘啊!”
蕭瑾瑜皺了皺眉,沒再說讓他起來,就那麼不冷不熱地看著他,“季大人以為,當是何人所為?”
季東河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滿臉錯愕地抬起頭來,“王爺不是已將兇手悉數緝拿歸案了嗎?”
蕭瑾瑜眉梢微揚,“誰說的?”
“那五個屠夫不是已經被王爺抓進刺史衙門了嗎?上元縣已傳遍了”
蕭瑾瑜毫不客氣地把冷厲的目光打在季東河身上,“季大人審案多年,連嫌犯與兇手都分不清嗎?”
季東河慌地埋下頭,“王爺王爺恕罪!下官一時心亂,一時糊塗”
蕭瑾瑜聲音淺了一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