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滿臉興奮,從懷裡拿出幾張紙遞給蕭瑾瑜,“當然有,還不少呢!多虧侍衛大哥找到了她的腦袋!”
蕭瑾瑜接過來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屍單上的字歪七扭八,凌亂得不成樣子,根本認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屍單是誰填的?”
“我喝報,譚大人親筆寫的。”
做個記錄就能嚇成這樣,看來還得讓他跟屍體多親近些日子才好。
蕭瑾瑜默默收起屍單,“我看字頭暈,你說給我聽吧你可能確定,今晚發現的碎屍和先前那些是屬同一個人?”
楚楚點頭,“肯定錯不了。”
蕭瑾瑜眉心愈緊,他強打精神撐到現在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但只聽她說這麼一句肯定不行。
他能看出來前後兩次發現的碎屍切口處刀痕相仿,並且兩次碎屍是出於年紀相仿之人的,但先前那部分在冰窖裡凍過,今晚發現的這堆又是從地裡挖出來的,單看是不可能做出這麼肯定的判斷的,“證據呢?”
“這還是譚大人的功勞呢!他在停屍房裡放了好幾個火盆,把那些從冰窖裡拿出來的碎屍捂得熱乎乎的,屍體暖和了以後流出好些血水來,今天晚上不是挖出來幾根剃得光溜溜的大骨頭嘛,我把一根洗乾淨了,往上滴了點兒血水,那些血水都融進去啦。冰窖裡的要不是季大人的娘子,那肯定是季大人娘子家裡和她一樣年紀的血親,我問過譚大人了,他說季大人娘子家根本沒有這個年紀的女親戚,那她就只能是季大人的娘子啦。”
蕭瑾瑜暗自輕嘆,滴血既然可以認親,當然也可以認自己,他怎麼從來就沒往這上面想過
“好”蕭瑾瑜剛想說回府,突然想起來這屋裡似乎少了個人,“譚大人呢?”
楚楚皺皺眉頭,“譚大人好像是生病了。”
“病了?”
剛才帶著衙差抓人的時候不還吆五喝六挺精神嗎?
“是呢,我洗骨頭的時候讓他幫忙拿塊屍體擠碗血水來著,然後他就一直在吐了。”
“讓他歇著吧,別的事回去再說。”
楚楚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就得在這兒說完,說完還有別的事呢!”
蕭瑾瑜輕皺眉頭,微微調整了一下在輪椅裡坐得發僵的身子,“好,說吧”
楚楚把食盒蓋子一掀,兩手一伸,把食盒捧到蕭瑾瑜面前,“我找到她的死因啦。”
蕭瑾瑜往食盒裡看了一眼,脊背瞬間一片冰涼。
在這個剛剛給他裝過飯菜的食盒裡,正躺著一顆面色慘白的腦袋。
蕭瑾瑜不動聲色地把身子往後靠了靠,“死因為何?”
楚楚把食盒慢慢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顆腦袋捧了出來,把刀口那面湊到蕭瑾瑜臉前,指著血肉模糊的斷面上一道並不明顯的狹長凹痕,“你看見這道印子了吧,這是她活著的時候被一個又尖又長又硬的東西扎出來的,扎透了喉嚨,還戳到了骨頭上,雖然頭被割下來的時候是沿著這道傷口割的,但那是人死以後的事兒了,生前傷和死後傷就是不一樣,還是看得出來。”
蕭瑾瑜輕屏呼息默默點了點頭。
別說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就是見慣生死的老仵作們看到被割下的頭顱都會腿腳打顫,也就她還能鎮定自如地捧在手上看得如此細緻吧
楚楚放下那顆腦袋,又從食盒裡捧出一大扇肉來,一手指著肉皮上的一塊青紫,“她死前身上被鈍物擊打過,先前因為擱在冰窖裡,太冷,沒顯出來,在停屍房裡暖和過來以後才顯出來的。”
蕭瑾瑜又是輕輕點頭。
在停屍房裡生火這種事,也就譚章能幹得出來,得空了一定得好好整治整治這不幹正事的老糊塗官
“再有她胃裡有不少沒消化的飯菜,能辨的出來的有米飯,牛肉,雞肉,平菇,黃瓜。”
蕭瑾瑜忍過胃裡一陣痙攣,點頭。
楚楚見蕭瑾瑜皺著眉頭一聲也沒出,以為他是不相信,心裡那股酸溜溜火辣辣的委屈勁兒又翻了上來,小嘴抿了抿,蓋好食盒蓋子重新抱到懷裡,“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就算啦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還有活兒沒幹完呢。”
蕭瑾瑜還沒來得及張嘴,楚楚已經抱著食盒跑沒影了。
楚楚從停屍房出來的時候天都亮了,正回想著往季府走該是哪個方向,剛出刺史衙門大門就看見安王府的大馬車停在門口,倆侍衛裡的一個就站在馬車邊上。
侍衛看見楚楚出來,深深鬆了口氣,“楚姑娘,你可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