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遊滾至離他尚有五尺遠近處,突然熄滅,範青萍更是心頭一驚,隨從自己懷中取出隨身攜帶著的火摺子,迎風揚燃,向草地上一照,這一照,更使他驚叫出聲!
原來一片草墳地上,盡是堆堆骷髏白骨,形態猙獰,見之令人心寒毛豎!
不過,也就因此,使範青萍猛然醒悟,自己所見火光,哪裡是什麼樵戶獵舍的燈光,也非什麼鬼怪,乃是一種磷火。
所謂“磷火”,是人死之後,露屍荒野,未能入土,年深月久,筋肉腐化,只剩下磷磷白骨。
骨骼受日月精華之照耀,風雨霜霧之摧殘,時日一久,便會有一種淡綠火光,從白骨中噴出,且能移動跳躍,是謂“磷火。”
磷火併不稀奇,更非鬼怪,只要是久居山間,或靠近墓場居住過的人,差不多全都見過,閒話少說。
且講玉筆俏郎範青萍見地上盡是堆堆骷髏的白骨,心中雖然有點惶恐,但他卻認為這是荒蕪墳場,原必會有的現象,也就將惶怯心情,漸漸壓了下去。
心中暗道:這谷中既然沒有人家,能夠借宿一宵,不如縱馬上峰趕路,據丹陽鎮三盛客棧的店夥計說必須要到橫船渡,才有鎮市客棧,想來這一段旅程是夠艱苦的,且先趕到橫船渡再說。
心念即決,倏然轉身,想喚過來烏龍捲風靈駒,上馬登峰趕路。
哪知,他這一轉身,靈駒蹤影已然不見,站在自己身後,相距不過三尺,卻是一個長髮遮面,一襲白色長衣拖地的人影,像是一具幽靈!
玉筆俏郎這一驚,只驚的三魂脫體,七魄飄飛,趕忙向後一縱,躍退六七尺,強懾驚魂,厲聲喝道:“你是人?還是鬼?快些答話!”
說話中,已經很迅速的左掌護胸,右手單掌直立,準備發難。
那白影似根本沒有把範青萍所說的話,聽入耳裡,仍是一動不動的木然直立原地。
範青萍見人家傲然不理自己,心中自是憤怒已極,但在沒有弄清對方究竟是人是鬼之前,又不敢倏然發難,乃又憤然喝道:“你若再不答話,可別怪在下手下無情了!”
話出口,略停片刻,見白影仍不答話,他哪裡還能忍耐,驟然發難,右掌平推而出,穿雲掌挾雷霆萬鈞之力,向白影當胸劈去。
那幽靈似的白影,好像已然發覺玉筆俏郎範青萍,掌風凌捷,決非泛泛之輩,也就不敢過份傲慢,捷若風飄,身子一縮讓過厲掌。
範青萍見這白影避招身法,異如尋常武林人物所用身法,心頭一震,暗自忖道:何以他移身避掌時,雙足仍是並立,且一飄身,就到了五六尺開外,若是人,無論他有多高的武功,也難辦到,這白影必是幽靈厲鬼,已是無疑的了!
想至此,不自覺的心頭一凜,隨之全身毛髮直豎,不住的顫抖。
但厲鬼當前,自己又不得不強懾心情,全神對敵,以殲兇魂。
是以,驀聞他一聲大喝,右掌一揚劈出,但覺一股勁風挾著寒氣,猛向白影擊去。
他這一掌的力道,比第一掌更勁更猛,白影自是也不敢稍有怠慢,忙又晃身一縮,急避八尺,凌厲掌風從他左肩處擦過,但見掌風拂起他的長髮,現出一張容顏秀麗絕倫的臉蛋。
玉筆俏郎範青萍藉星星微光,看清了對方不但不是鬼怪幽靈,而且還是一位秀美無比的少女,心中驚惶雖然登時消去,但憤怒之火,卻已倍熾,禁不住勃然大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在這幽谷亂墓中黑夜裝鬼嚇人,若不是你的真面目早被我發現,豈不要冤死我的彈指開碑神功之下!”
彈指開碑四個字,似震驚了白影女郎,只聽他嬌聲驚道:“想不到僅僅一年工夫,你玉筆俏郎竟在馬金嶺寒林居士張九如夫妻手中學得彈指開碑絕技,難怪你才有如此猖狂,不問明原委,出手就傷人。”
語至此稍頓,蓮步輕移,上前三四步,停住身子又道:“不過,你要想找到易蘭芝事情雖不能說是太過困難,但也不十分容易,首先你要闖得過我這一關,否則,還是乘早離去。”
這白衣女郎兩篇話,只聽得玉筆俏郎心頭連連驚震,暗自忖道:“她怎麼知道我彈指開碑神功絕技,是在馬金嶺張九如夫婦處學的,而且師父張九如綽號名寒林居士,連我都不知道,她卻曉得,好在九如夫婦雙雙慘死在我的彈指開碑神功之下,她尚未提及,想必她尚未知曉,她不提我當然不說。”
不過,更令人費解的是,她怎知道我是來尋找易蘭芝的,而且明言,若要見得易蘭芝,首先要闖得過她一關,莫非蘭芝妹妹,也在這幽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