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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以前,她還在自己的春筱宮裡,靜靜地聆聽著這琴音,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衝動,指示著她,讓她悉心打扮,並且拒絕了碧雲的陪伴,獨自一人循著琴音過來。
或許是宮中的日子太過寂寥,即使有了穆笙的呵護,也總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怎麼也填不滿。
她明白,自己可能,只是需要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而已。
在蜿蜒的園中長廊之中,兀然地出現一座建造得十分精美的小亭,影影綽綽有人端坐在裡面,琴音正是從那邊傳來。
雖然不抱太大希望,許蟬兒仍是在看清琴的主人的時候,大吃了一驚。
一身長襟的華麗衣衫,一盞瑤琴,那身形魁梧而挺拔,背對著自己,竟然是一個男子。
既然不是自己期望中的清麗女子,許蟬兒心中有些失落。如此以來,她覺得沒有繼續前行的必要,於是不聲不響轉了身,想要往回走。
“既然來了,不坐坐再走麼?”一個詢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許蟬兒心中一驚,這聲音聽來有些耳熟,彷彿在哪個地方聽過似的。
忽然想起自己在某個無所事事的清晨,邂逅的那個怪異王爺,許蟬兒驀然回頭,果然映證了自己的想法。
那人已經將身轉了過來,正對著許蟬兒,嘴邊掛著微笑,不是賢親王是誰?
此人不笑也就罷了,一笑起來,本來還稱得上俊朗的容貌,便帶了一股輕浮的意味,令許蟬兒很不受用。
許蟬兒暗想,這個人真的很不適合微笑。
“過來坐坐吧,搶我東西的玉簪姑娘。”賢親王熱情地高聲招呼,不管不顧的樣子。
許蟬兒渾身不自在,如果被路過的太監或者宮女看到,這成什麼樣?但是對方好歹是個王爺,上次因為不知情,自己已經對他不恭不敬,這次無論如何也得給他留點面子。
無奈之下,只得硬著頭皮,慢慢地走了過去。
[正文:第十八章 御用花匠]
“我的玉簪怎麼樣了,開花了沒?”賢親王看她坐下,劈頭就問。
他在幹什麼?到底是在問花,還是在問自己?
如果問自己,那豈不是赤裸裸的調戲?
許蟬兒心中不快,她雖然喜歡那株玉簪,卻不想因區區一支草木,而和眼前這個王爺糾纏不清,當下便回道:“玉簪還在含苞欲放之中,只是不曾吐蕊。王爺如果惦念那支玉簪,蟬兒還給王爺就是了。”
“我說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了,恕不回收。”賢親王慢條斯理地說,“況且,玉簪自當配美人,如果插在我這大男人頭上,豈不大煞風景麼?”
許蟬兒微微一笑,環顧四周道:“王爺好雅興,尋到這麼一個妙處來彈琴抒意。不過,這裡乃是後宮重地,素來嚴禁男子隨便出入,即使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蟬兒斗膽問一句,王爺您是怎麼進來的呢?”
“我記得第一次見面,我就同你說過,我是這裡的花匠,”賢親王踱到亭邊,靠著在長石凳上坐了下來,一臉的舒服安逸,“不過看起來,你並沒有把我的話當真。”
許蟬兒低眉不語:糊弄她麼?王爺和花匠,這根本是兩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詞語。
“你還是不信。你在心裡把我的這個解釋打入了冷宮,”他笑著揭穿了她的想法,“好吧,為了證明我的話,給你看看這個。”
說罷,低頭解下一個明晃晃的腰牌,隨手遞了過來。
許蟬兒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純金鑄造的金牌,雕刻著精緻的花紋,牌面上龍飛鳳舞地雕刻了四個大字:“御用花匠”。
如果是御花園裡的普通花匠,隨身帶的頂多是一塊不起眼的楊木腰牌,而且上面會標註花匠的姓命、所負責的區域等等,哪裡只是四個簡單的“御用花匠”而已!
“這腰牌,世間獨此一個,是先帝賜給我的。”賢親王臉上盡是得意之色,“不過那四個字,倒是我自己題上去的。”
果然!又是一個皇家供奉養出來的大閒人!做王爺做得膩了,跑到御花園裡來帶差,真正是吃飽了沒事,窮極無聊
許蟬兒不動聲色地皺眉,她已經能想像到眼前這位悠閒自得的王爺,平日所過的是怎樣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蟬兒今日真是大開眼界,”許蟬兒淡淡地說,“王爺高位厚祿,衣食無憂,還能屈身來御花園勞作,果然是當朝風流人物。”
“小姑娘怕是嘴上說風流,心中罵無聊吧?”他收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