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劉仲德樂顛顛地落款蓋印,又聽了炎之明的解說,便紛紛上前。
四日後,子時。
各州府的兵馬自四面八方湧入炎京,守城軍徵調城內各處人馬奮勇抗敵,卻不知一股隱於城中的勢力趁著守城軍往城門去時傾巢而出,他們極有效率地分成了兩撥人馬,其中一撥隨炎世修及炎之明從秘道前入宮中,另一撥則分成了幾小隊往支援太子炎世治的朝臣府邸而去。
先不論今夜多少人被擾了清夢,便說從皇宮秘道進宮的炎世修幾人。這一行人除了炎世修、炎之明之外,皆是武將或是四皇子府的侍衛、暗衛,大約有不下千人,但除卻隱身暗處的暗衛,也不過近三四百人,與五萬御林軍相比當真是小巫見大巫。
乍看之下,炎世修這行人許是會在見到炎順帝前,便被御林軍給打殺了,但事實上,炎世修早為了今夜,對御林軍設下了防範,導致今日的御林軍成不了什麼氣候,外加這條秘到通往的地方,相當出其不意。
而這時的炎順帝才剛批完摺子,御書房裡相當靜謐,他扭了扭僵硬的頸脖,抬頭看著候在身邊的魏慶淮正眯著眼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頭,這才驚覺已經是深夜了。
他記得魏慶淮在半個時辰前還提醒過自己,今晚他可是點了婉皇貴妃侍寢的,而常欣宮的太監也來問了無數次,現在竟是沒了動靜,倒是讓人不解。
“咳咳。”炎順帝清了清嗓,頓時將偷打盹兒的魏慶淮驚醒了,只見他一驚之下忙跪倒在案前顫抖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炎順帝只揮了揮手,笑道:“魏慶淮,你也老了!”隨即也有些悵然道:“也對,朕都老了,你能不老嗎?”
魏慶淮見他惆悵忙道:“皇上龍體康健,哪裡就老了?皇上乃真龍天子,這天下間見了皇上都得稱上聲萬歲,既如此,皇上又哪裡會老呢?”
炎順帝笑了笑:“起來吧!你年歲長朕不少,倒是難為你個老奴才陪著守夜了。”
魏慶淮聽了哪敢託大,便忙著要跪:“皇上折煞奴才了,守在皇上身邊本就是奴才的本分!”
“行了行了,以後守夜的事便多分給趙凡吧!如今都已經這麼晚了,也不知皇貴妃睡下沒。”炎順帝站起身。
魏慶淮這才想起那太監並未再來催,心中也奇怪著,便順著炎順帝的話道:“回皇上,今兒小凡子早給皇貴妃說過了,定還等著皇上的。”
炎順帝笑了笑道:“那便去常欣宮吧!”接著,又看了眼御書房外的月亮,眼中帶著沉痛,感嘆道:“今日是十五月園啊!當真是可惜了這樣好的夜晚!”
常欣宮,一個膚若凝脂、眉眼若畫的女子正歪在美人榻上打盹兒,只見她身穿一襲月牙白色襦裙,墨髮輕綰,身上蓋著的火狐狸毛皮毯子遮住了半張臉,讓女子多了幾分嫵媚之色。
這時一個宮女急匆匆地跑進來,並在女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女子瞬間張目,眼底竟沒有半絲剛醒神的迷離,眉眼間反倒多了幾分志在必得的笑意。
只見她起身由著宮女替自己整理儀容,這時,外面已經傳來太監的唱聲:“皇上駕到!”
而後,是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腳步聲,透過銅鏡,她見到了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心思百轉間,已經提起完美的微笑,起身、行禮、請安,熟悉的速度及語調一如她初入宮庭,初次侍寢一般。
炎順帝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上前將婉皇貴妃輕柔扶起,同時往自己懷裡帶,帶笑的語氣與龍涎香便將她瞬間環繞:“這麼多妃子裡,也只有愛妃入宮多年還如初入宮庭般溫婉和善,眼底不帶任何雜質。”
婉皇貴妃柔聲道:“瞧皇上這話說的,其實眾姐妹都沒變,都是始終如一地愛慕著皇上。”
炎順帝笑了笑:“愛妃又怎會不知宮中勾心鬥角的多了去,愛妃當初一入宮便被朕封為皇貴妃,因為朕寵愛??,??又是大庭的和親公主,誰敢明目張膽針對??,引得兩國大戰?”
婉皇貴妃面色一暗,低垂著頭哀傷道:“皇上終究是怨怪了臣妾。”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朕又怎會因??兄長的背叛而怪罪於?????如今並非大庭人,而是大炎子民,大庭的叛離又與愛妃何干?”
炎順帝字字句句躑地有聲,卻讓婉皇貴妃心中賭得慌,此刻她只要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便有些驚慌失措,於是她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呀!都這個時辰了,皇上也真是的,日日批奏摺到深夜,一點都不愛惜龍體,明日還得早朝呢!有多少時間能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