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吧。”
志剛為她點了一杯綠茶,說:“張科長,你看我現在怎麼辦?”
“從手續上看,你那筆貸款已經沒有問題了,就欠領導一個簽字。問題是現在領導都不敢籤。”
“如果簽了字,對他有不良影響嗎?”
“沒有。”
“那他為什麼不簽字?”
“不知道。他要是不籤這個字,神仙都沒辦法。這是業務上的事,市領導都無法直接干預。現在市領導誰敢說這事?”
“這麼說我就沒有辦法了?”
“辦法只有一個:等。”
“可是我等不起了。”
“除非你能搞定丁行長。可是現在任何常規的方法都不能用。”
志剛直視著張小勤問:“真的沒有辦法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
張小勤也直視著志剛。她的目光平靜而誠懇,志剛相信她說的話。
志剛把交涉的結果告訴周凱。周凱說:“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有什麼嚴重後果嗎?”
“國企有國企的難處。當初在我的力主下決定了在A市投資,可董事會透過的前提是長劍公司只投入少量啟動資金,現在眼看著工程要停工,恐怕有人會鼓動公司的反對派向我問責。”
“說你決策失誤?”
“只是決策失誤還好一些,還會說我別有用心,達到個人目的。”
“那對你可就不利了。”
“事已至此,只有靜觀其變了。可能我會被免職、降級,但應該不會有牢獄之災。”
“你對長劍公司的貢獻無人可比,這我最清楚了,難道你的領導和同事不清楚?”
“他們比你更清楚。但誰都不是救世主,長劍公司離開我照樣發展,至少現在是這樣。體制內的競爭比市場競爭不差,你只要給對手一個機會,對手就能置你於死地。投資A市鑄造廠就是我給予對手的一個很小的機會。”
“你有心理準備了,如果情況往最壞處發展,你還有什麼打算嗎?”
“最壞的打算,和你一樣,幹個體。”
三
周凱回上海去了,他的絕大部分精力還要放在那邊,也沒有再派人過來,A市長劍鑄造廠的工程一直由志紅負責。志紅不僅要監督質量,還要督促進度。最近因為資金沒到位,工程公司的施工速度明顯放慢,志紅便把糾纏羅工的勁頭轉而放到了施工經理胡建國身上。清砂車間主體已經完工,正準備安裝一個10噸行車。志紅看著漆成桔紅色的巨大鋼樑在車間地面放半個月了,還沒有安裝,她認定工人沒有盡全力,便找胡建國算帳。胡建國一到工地,志紅就和他吵個不停,催他趕緊安裝行車。胡建國被她吵得頭痛,便儘量不到工地上來。志紅早晨上班找不到他,便打電話催他加快施工進度。他被逼得直求饒:“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吧,不要再催我好不好?不是我不想安裝,這準備工作不做好,那麼重的鋼樑要吊到空中,很危險的。”
志紅不跟他客氣:“危不危險是你們的事,可進度不能按時完成就是我的事了。你再不安裝,工廠不能按時投產你負責嗎?”
志紅上午在廠區兜了幾圈,最後一次兜到清砂車間,發現行車還沒有安裝,便問現場的工頭:“胡經理安排你們什麼時間安裝行車?”
工頭說:“下午。”
“你不是騙我吧?”
“不是。這次是真的。”
工頭也被志紅催怕了,好幾次都騙她說下午或者明天,結果什麼動靜也沒有,被志紅罵得夠嗆。
下午,志紅正準備下樓去巡視,手機響了,是正在工地上巡視的助手張超然打來的:“馮總,不好了,清砂車間出事故了。”
“怎麼了?”
志紅心裡一緊。
“起吊行車鋼樑的時候,一個農民工不注意,被悠起來的鋼樑碰到頭部,昏了過去。”
志紅趕緊跑到車間,只見巨大的鋼樑已經吊在半空,卻停了下來,一群人圍在車間門口。她擠進人群,只見一個工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問:“打120沒有?”
有人說:“打了。應該快到了。”
志紅問:“是怎麼回事?”
“他沒戴安全帽,被悠過來的鋼樑輕輕碰了一下後腦,就倒地不醒了。”
“輕輕碰一下就這樣了?”
志紅是外行,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鋼樑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