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阿憶彎下腰,伸出戴著蕾絲手套的手,輕輕在他小臉上掐了一把,笑道:“甜心。”
沈培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莫青荷也沒反應過來,可在阿憶眼裡,這位外國友人酷似一隻香氣撲鼻的猿猴,他正被暈車的噁心感所籠罩,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下子好像扭開了開關,糖果和冰激凌都失去了作用,阿憶悲聲大作,站在人潮擁擠的上海灘,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遺棄了的事實,一會兒叫媽媽,一會兒叫爸爸,哭的涕淚橫流,好似全世界的委屈都加在他一個人身上。
沈培楠的眉頭蹙成疙瘩,他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恨不得喊口令讓他安靜,可懷裡那小而沉重的身體胡亂撲騰,根本不給他面子。
“你快點,你們快點”他不知道該釋出什麼命令,四下環顧,身邊也沒有能服從他命令的人,他的二十年軍旅生涯中頭一次失去主動權,沈培楠老大的塊頭,僵硬的箍著懷裡的孩子,昂貴的毛呢西裝被蹬出幾個泥腳印,窘得幾乎要流汗。
莫青荷原本還著急,突然就被沈培楠的窘態逗笑了,他哄兩句,搖著手笑一陣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捂著肚子。
沈培楠託著阿憶的小屁股,表情近乎扭曲,瞪著莫青荷:“媽的,想想辦法!”
莫青荷舉著一隻半融化的冰激凌,竭力忍住笑容,正視這場人間悲劇:“阿憶,咱們回家,馬上就回家,不哭了啊。”
他隨手朝遠處一指:“你瞧,媽媽來了。”
沈飄萍當然不會出現,他手指著的方向卻突然想起一聲尖銳哨響,人群朝兩邊分開,一位身穿黑制服的巡警含著哨子,鼓著腮幫子朝他倆使勁地吹:“嘟——嘟——”
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