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3 / 4)

搖搖欲墜。

到處都是相似的陣勢,家裡也不大太平,那處住所看似寬敞奢華,認真住起來卻一點兒人味也見不著,浴室的香皂乾裂了,廚房堆積的外國點心都過了期,昂貴的傢俱晶瑩剔透,通通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酷樣子。

阿憶想家想得厲害,一天到晚哭著要回延安,僱來的乳孃哄不好他,莫青荷急得焦頭爛額,又不敢隨意出門,每天坐在客廳等著沈培楠回來,險些化身成一塊望夫石。

阿憶不大認可沈培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舅舅,挺害怕他,瞧見他一身戎裝就小鳥兒似的縮在莫青荷身後,大氣兒也不敢出,眼裡汪著淚。

莫青荷想找一件哄孩子的玩具,跟乳孃一起跑上跑下七八趟,從閣樓翻出一隻半人高的瓷臉小丑,被水晶吊燈一照,一臉的油彩顯得陰森莫名,阿憶一看就嚇哭了,莫青荷氣得衝沈培楠吆喝:“你他媽的住得什麼鬼地方?”

沈培楠剛到家,把風衣交給姆媽,兩手環著他:“混得太慘,這麼多年沒老婆沒兒子,老光棍一條,你擔待著吧。”

莫青荷不同情他,他從洋樓的客房收拾出好些女人的衣帽和首飾、用了一半的男式香水和雪花膏,以及筆跡辨不清男女的情書信箋,統統收進一隻蛇皮袋裡,拿去丟給街頭的流浪漢。他咬牙切齒的把袋子扔進汽車後座,坐進副駕駛室囑咐司機開車,沈培楠披著浴袍追出來,唬的臉色都變了,腳上的拖鞋掉了一隻,一蹦一跳地跟在汽車後頭追趕。

莫青荷回來時正值夕陽西下,沈培楠坐在門口的漢白玉臺階上,還穿著先前的泥金睡袍,光著一隻腳,手裡夾著根雪茄,端著酒杯喝伏特加,杯裡的冰塊化得還剩冰糖似的兩小片,看見家裡的汽車,既不辯解也不迎接,微微偏過頭,下巴青青的一片,不知是陰影還是鬍渣。

莫青荷挨著他坐下,愜意的伸著兩條長腿,微微瞥了他一眼:“我給你的信呢?”

“床頭抽屜裡。”

“不是那些。”莫青荷不耐煩道:“咱們在北平分開之後寫給你的呢?也有好幾十封吧?”

沈培楠身上一股煙味:“讓孫繼成拿去燒了。”

莫青荷勃然大怒:“左一個右一個姘頭的都留著,我的就都燒了?”

“看見心裡難受。”沈培楠把剩下的酒汁倒進嘴裡,“寶貝兒,你不能跟我生氣,自從咱們去年講和,我再就沒出去玩過,在延安你看不出來麼?憋得跟二十歲那會兒似的。”

他抓過莫青荷的手,反覆摩挲著無名指的鑽石戒指,又把自己的手伸給他看:“你看,我現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以後不這樣了。”

莫青荷沒搭理他,沈培楠回頭看了看這棟被夕陽映成金色的洋樓:“一個英國商人打算收購這片產業,價錢還算合適,咱們明天就動身。”

“這麼急?”莫青荷一怔,“定了多少錢?”

他閒閒報出一個價錢,堪稱半賣半送,莫青荷聽完臉都黑了,剛要罵他,沈培楠把他摟進懷裡,一個勁揉他的頭髮,低聲道:“不差那幾個小錢,不能等了,老子這輩子妻運不旺,娶的老婆比漢子還狠,再打聽出什麼么蛾子,又要讓我打十年光混,媽的,急死我了。”

沈培楠做事幹脆,當晚在總統府附近的國盛大飯店舉行送別晚宴,出於兩黨之間的信任問題,沒敢帶莫青荷同往。第二天一早,花園裡停了一排汽車,這些年他在軍政兩界的朋友都來了,一一握手告別之後,兩人帶著阿憶,乘專機趕赴上海。

這一次離國打定主意乘坐飛機,路上時間很短,又有家人在美國接應,兩人輕裝簡行,連廚子和跟班都沒有帶,只往行李箱裝了幾件隨身衣物就上了路。

到上海之後,事情開始變得不大順利。

由於阿憶的新奶孃死都不同意離開中國,沈莫兩人只好親自帶著孩子,飛機在虹橋機場接受跨越大洋的裝置檢查,起飛時間定在第二天上午,兩人決定享受蜜月時光,找了間旅館住下,租了一輛汽車,帶阿憶逛上海灘的風景。

兩人騎馬射擊是內行,帶孩子則全無經驗,他們顯然高估了小孩子對於旅途的適應能力,阿憶經歷數種離別,用了十二分的精力來傷心,眼裡常含兩泡眼淚,壓根沒空對摩登的街景而歡呼,此時穿著一雙嶄新的小黑皮鞋,勉強在霞飛路走了一圈,突然意識到這又是一片新城市,倍感惶恐的緊緊攥著莫青荷的手。

阿憶眉黑膚白,五官細緻,穿著新衣裳,漂亮的像個擺在櫥窗裡的洋娃娃。莫青荷跑去買了一支冰淇淋,回來的時候,只見一名身著低胸洋裝的金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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