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1 / 4)

沈飄萍當然不會出現,他手指著的方向卻突然想起一聲尖銳哨響,人群朝兩邊分開,一位身穿黑制服的巡警含著哨子,鼓著腮幫子朝他倆使勁地吹:“嘟——嘟——”

莫青荷臉色一變:“壞了。”

受到哨聲的招引,四五名穿同樣制服的巡警從不同方位朝他倆走來,吹哨的那位面露疑竇,他從沈培楠和莫青荷的裝扮嗅出了殷實的味道,不大敢冒犯,試探著說了一串上海方言。

莫青荷疑惑的望著沈培楠,沈培楠是杭州人,勉強聽懂大半,正把詞語連線起來理解意思,巡警失去了耐心,換了官話:“外地人?”

“你們誰是孩子的父親?”

“都不是?那母親呢?”

“什麼,你是舅舅,那他是誰?你們帶孩子來上海乾什麼?”

“閉嘴,讓他自己說!我倒要聽聽看,他到底認不認識你這個舅舅!”

他倆一個是共產黨,一個是國民黨,正是從戰場退出的一對戀人,打算帶親戚的兒子離奔赴美國,這個故事太過離奇,遮遮掩掩的越是解釋越顯得可疑。

人群往後退出一個圈子把他們圍在中間,巡警的態度更不客氣,一句接著一句把他倆硬是說成了人販子,糾纏了十多分鐘,沈培楠終於徹底失去耐心。罵了句粗話,手往後腰一摸,利落地掏出了一支勃朗寧手槍,徑直指著巡警的眉心!

槍身的烤藍閃著寒光,喧鬧聲好像被突然關停,人群沉默數秒,猛然爆發出一陣尖叫,亂哄哄的朝四處逃竄,汽車鳴笛,腳踏車咣噹倒地,遠處的巡警們吹著哨子趕來支援,場面一片混亂,情景堪比青洪幫火併。

莫青荷緊緊抓著阿憶的小手,徹底傻了眼。

下午三點鐘,霞飛路依舊車水馬龍,莫青荷牽著阿憶,跟沈培楠一同走出巡警局,巡警局的劉局長滿臉諂媚的笑容,一個勁兒的重複“誤會誤會”,點頭哈腰的一直把他們送出幾百米。

街道的秩序已經恢復正常,衣著華美的先生小姐挽著手臂,裝腔作勢的走過街頭,歪戴帽子的少年將方格襯衫掖進褲腰,魚兒般靈巧的在人群中穿行,高聲叫著:“報紙,香菸,自來火!”

僱來的汽車就停在路邊,是一輛鑲著金邊兒的老爺車,司機坐在路旁,吧唧吧唧的抽旱菸。

經過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審訊,逛街的興致早已一掃而空,莫青荷仔細為阿憶整理衣服,側臉烘著下午的陽光,輕而長的嘆了一口氣。

沈培楠站在他旁邊:“怎麼了?”

莫青荷搖了搖頭:“上車吧,回旅館歇一歇。”

他轉身要走,沈培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有話直說,這樣我看著憋屈。”

莫青荷把阿憶安置在汽車後座,又關上了車門,倚靠著車身,低頭想了一會兒,輕輕道:“你真的願意走?”

“我想”他頓了頓,餘光瞥著遠處一棟西式樓房的尖頂,“沈哥,你在部隊才能自在,如果真的走了,從今往後,咱們只能當普通百姓,沒有特權,沒有人前呼後擁,今天的事也許還會發生,那時我擔心你會後悔現在的決定。”

沈培楠難得有興致帶家人出遊,先被巡警冒犯,在巡警局又被盤問半天,餘怒尚未消退,他以為莫青荷情緒低落是埋怨自己的安排出了紕漏,心裡更不痛快。聽他說完,怒火登時煙消雲散,低頭點了一根香菸,笑道:“打小鬼子乃人生第一大樂事,能摟著寶貝兒睡覺排在第二,再給個集團軍司令都不換。”

他明白跟莫青荷硬碰硬討不著好,想哄他高興,格外揀好聽的說。不料莫青荷立刻來了精神,伸手奪過他的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嘿嘿笑道:“你說的,我記住了,我就怕你以後反悔了賴在別人身上。”

沈培楠的下半句話被生生地噎了回去。

莫青荷吸完一支菸卷,將羊毛圍巾往脖頸繞了兩圈,在背後打了個結,眯著眼睛打量路上的行人,大上海的衣香鬢影讓人有一種奇特的錯覺,彷彿戰爭從未真正發生,一切都只是後臺小憩的一場夢。

有人拉起一段胡琴,曲調有北地的蒼涼,與繁華街景極不相稱,莫青荷的目光在街對面遊移,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大戲院,門口掛著四五米長的大幅廣告,連續三天出演《虹霓關》。

他忍不住犯了戲癮,朝對面一努嘴:“去聽一場?早聽說上海的戲臺敞亮,一直想見識見識。”

見沈培楠猶豫,他指了指身後的汽車:“帶上阿憶,他也喜歡這個。”

做出這個決定時,莫青荷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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