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勻速前行,一陣陣小風兒吹進來,小鳥兒都叫的格外歡。
聽著節奏歡快的音樂,嘟著嘴吹著口哨兒,想著今兒晚上的見面,凌犀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你得瑟什麼玩意兒,萬一她不去呢?’
心裡有個聲音鑽出來煞著風景,像一盆兒帶冰碴兒的涼水從頭澆到腳,把他那一臉美不勝抽都凍僵在臉上。
緊攥了一下方向盤,凌犀扯嘴苦笑,從兜兒裡掏出來煙盒兒叼出來一根兒點上,抽起了煙兒。
凌犀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精神分裂患者,只是一個各佔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就讓他一會兒高興的上了天,一會兒低落的恨不得能鑽到地底。
他有時候想,如果把一年前的自己放在他的面前,他估摸著那個曾經的凌犀肯定會呼他幾十個大嘴巴,外加大言不慚的損不死他。
‘瞅他媽你那點兒出息,就他媽一個女的,用不用的著這個b樣兒?’
‘操,你懂個p,別j8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
是啊,你懂個p。
你懂什麼是害怕麼?
害怕,這麼懦弱的字眼,從前的凌犀肯定不會明白,而現在,他是真的害怕,跟冷暖分手之後,他開始害怕回家,害怕一個人睡覺,害怕所有跟她有關的訊息,更害怕跟她永遠都沒有交集。
每到晚上,躺在那曾經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床上,那種追心的想念在全身的每個毛孔裡鑽出來跟他叫囂,宛如跗骨之蛆。
他有沒有告訴過別人,他曾經假裝模仿她的口氣,自己跟自己一句句的嘮嗑兒?
他有沒有告訴過別人,他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自我催眠幾十遍她還在只是暫時不回來才能睡覺?
沒有,當然沒有,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這些。
到了商場,凌犀一反常態的沒有草草拎一套就走,而是按著平時冷暖給他搭配的風格一件件兒的選著,試著,直到試到一件兒穿上特板正兒的卡其色休閒,一票女營業員都偷著瞄他,一個個臉也不是好紅的當下兒,凌犀才在一票花痴的眼神兒裡刷卡結算。
出商場門兒的時候,凌犀還臭屁的照照鏡子,撥弄撥弄頭髮之後,似是覺得自己賣相兒不錯,還滿意的呲牙一笑,但笑過之後轉而就覺得自己矯情。
可不,他凌犀居然也有出賣色相這一天。
買了衣服,陳歐一個電話把凌犀叫到了工廠去視察工作。
比照著錶盤上偏向西南的一格,一下午的時間過的簡直比龜兔賽跑的龜爬的還要慢。
作為公司的形象工程一把手,凌犀自然是得從頭微笑到尾,然而才走了一個多小時,凌犀就真後悔跟著陳歐來了。
從車間流水線到成品展覽,從底層工人到中層領導,凌犀,陳歐一行人視察了幾個小時,逢人就握手,見人就笑,有好幾次他都覺得下巴假笑的快抽筋兒了。
這些就算了,最關鍵的是時間
人老精馬老猾的陳歐當然看見凌犀那每隔幾十分鐘就頻繁的看錶,用全身上下哪一隻眼睛都看得出來,他恨不得現在馬上就走。
但——
“董事長,待會兒晚上員工中心的表彰大會,我給你準備好了演講稿,你就照著念就行了。”顯然陳歐把他逼到一個十分被動的境地,讓他沒法兒說走。
其實本來鼓舞員工士氣的事兒本就是他做最合適,而且雖然虛,但對一個企業的精神尤為重要。
這點凌犀清楚,但——
“陳叔,今兒晚上看來真得麻煩你替我了,我今天真有事兒,很重要的事兒。”
是,他今兒晚上的約會遠比這些什麼都更重要。
最後在陳歐的力勸下,凌犀還是沒留下,一腳油,往市裡狂奔。
你說人吧,總是越著急的時候越有事兒。
就在凌犀奔著餐廳的方向走,眼看就差兩條街就到了的時候,一個電話兒就叫他到另一個地方。
凌犀發誓,如果這個電話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凌犀,你嫂子收到風,市局治安大隊今兒有人要掃黃金宮,我琢磨著可能是下邊的動作上面不知道,你現在跟我去沈廳家一下,把這事兒先摁了。”電話裡的凌奇偉聲音聽上去很是著急。
也是,怎麼可能不急?
在凌奇偉主動辭職後,他的全部精力都撲到了這個全市最大的娛樂王國裡面,可以說黃金宮是他現在唯一的事業和支柱。